几分钟后,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乐晗心念微动,将睡袍领口扯得更松散些,又抬手用力搓了搓脸颊,搓到热气腾腾,门栓转动的瞬间,迅速一个鲤鱼打挺倒下。
凌逸端着托盘进来,在地毯边缘顿了一步。
室内只有床头灯亮着,昏黄光线为环境蒙上一层暧昧滤镜。
“少爷。”
乐晗蜷在床头,被子拉得老高,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正掩饰什么。
凌逸不着痕迹移开点视线,温和嗓音透着丝不易察觉的哑,“您今天喝了酒,我给您准备了蜂蜜水,用完再休息,明天会舒服些。”
乐晗含糊嗯了一声,“放那吧,我一会儿就喝…”
凌逸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他脸上,语气克制而关切,“少爷您看起来,脸色似乎不太对,是哪里不舒服吗?”
乐晗眼神闪烁了一下,“有吗?可能是…酒劲儿吧。”
亏了,那点果汁拌酒,连酒精味儿都没有,怎么可能让他上头。
凌逸将托盘放在床边矮柜上,俯身摘掉手套,似乎打算拿手背探他额头,确认他是否发热,“我看看您…”
就在他抬手的刹那,乐晗却忽然支起身。
一片皮肤毫无预兆贴上额头,凌逸呼吸一滞,周遭声音退潮般散去,只余下乐晗近在咫尺的、清晰的声音。
“你好像是比我要凉一点。”
额头相抵,微凉肌肤贴着另一片温热发烫的皮肤,热意源源不断传导过来。
凌逸喉头猛地咽了咽。
那双漂亮的黑色眸子离他极近,紧紧锁住他,额头贴靠的力度不轻不重,说话时呼吸清浅,带着丝丝甜酒味道,若有似无拂过唇瓣。
刚刚吞咽过的喉咙,又开始干涩,凌逸不由自主张开点嘴,像是甜酒气息渡进唇齿,就会化作津液,赐予他滋润。
“不过…”乐晗尾音上扬,狡猾探究,“我怎么感觉,你的体温…在升高?”
凌逸瞳孔微微扩大,身体下意识想要后撤,却在触及乐晗审视的目光时蓦地顿住,镜片后的眼神几经变幻,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少爷,理论来讲,这样测体温并不准确,还是让我去取体温计来。”
话虽如此,他们依旧维持近乎鼻尖相触,似乎因为是乐晗贴上的,所以只要他不动,凌逸也就不会忤逆他任何一个意愿。
乐晗就这么与他对视片刻。
“…不用了。”他终于坐直身体,拉开距离,“我没发烧,蜂蜜水给我。”
“您真的没事?”这句追问恭敬体贴,恰到好处。
乐晗那张脸确实红得明显,刚才被搓过的地方倒还好,反而是额头那一片,现在正烧得厉害。
“没有,我很好!”他心里盘算这一通试探究竟有多少成效,又觉得没达到预期效果,不免有些懊恼。
凌逸沉默着,目光扫过乐晗微微咬紧的唇瓣,那片饱满下唇被贝齿轻陷,泛起更深的绯色,像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撷。
寂静蔓延,短短两秒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凌逸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端起玻璃杯,杯中蜂蜜水温热适中,还配了一根吸管。
无论手有没有力气,都能轻松喝下去,他总是这样,所有可能都考虑周全。
乐晗看了那根吸管一眼,单手端起杯子。
那手很稳,完全不是对着斐尔时声称的“绵软无力”,很明显,这种娇嗔不过是打情骂俏的借口。
然而,即便“斐尔”此刻洞悉一切,也绝不能追着声讨一句“主人,您骗我”。
因为他现在就亲自站在局中,是执棋者,也是棋子,必须维持完美伪装,不能有丝毫暴露。
少爷…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
凌逸垂着眼,视线顺杯壁悄然上移。
乐晗没用吸管,直接仰头喝了几口,因为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