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晗低下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知道了。”
他不久前的确还在想着,以后凌逸总归还是要回到乐家的。
这是早有心理建设的事,乐晗顺势应下这句。
怎样都好,他现在只想让乐暥立刻从眼前消失,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对话。
他并不知道,凌逸的心因这声“知道了”,一点点下沉。
也不知道,乐暥正仔细观察他神情变化,紧拧的眉头反而有所舒展。
他意味深长看向凌逸,对方薄唇紧抿,虽然依旧攥着他的胳膊,却没有出言反驳。
凌逸强迫自己放松,不能失态,不能在乐晗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他稍稍加重手指的力道,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乐暥,适可而止。
看来…仍然只是单方面的。
乐暥得出结论,松开了钳制乐晗的手。
那只手腕被捏住明显的指印,乐晗瞥去一眼,只觉得乐暥握过的地方冷一阵热一阵。
愈发心乱如麻,他理不清也不想去深究其中关窍,转身打开电脑,侧脸冷到极点,一副“谁再惹我我跟谁急”的拼命架势。
好在乐暥终于准备走了。
凌逸看着他临走时投来的、那个复杂深沉的眼神,对乐晗低声道,“少爷,我去送送乐总。”
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别墅门口。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凌逸看到乐暥没带司机,主动提出送他。
简直像所有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还是乐暥那个唯命是从的首席特助,偶尔司机缺席代为驾车也是职责之一。
车子平稳驶入夜幕下的车流。
行至半途,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停下。
乐暥坐在后座,目光从窗外移向车内镜,那小面镜子清晰映出对方的眼睛。
“凌逸,小晗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集团事务繁多,你最近就回来上班吧。”
“乐总,”凌逸也和乐暥一样,先称呼对方,才慢条斯理开口,“我想我先前已经向您和董事长表达得很清楚了,我的职责是照顾少爷。”
“你的职责是乐家给的,”乐暥声音陡然降低,染上危险,“我今天下午…去见过你们学院的导师。”
被白手套包裹的指节原本轻搭在方向盘上,这时渐渐收拢。
“你为什么会被你父亲送去学院,真正的原因,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车载空调的冷风变得刺骨。
“那座学院是教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管家,最重要的教义只有四个字,尊、卑、有、别,不该有的非分之想,最好自己掐断,不要等到别人出手。”
凌逸透过那面镜子,对上乐暥目光。
“多谢乐总赐教,该学的规矩,我确实都学得很好。”
乐暥:“……”
或许是被那完美面具下透出的冷意所阻,他没有再立刻说出什么。
如果他此刻能更谨慎一点,或许就会注意到凌逸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隐晦的思量。
那绝非屈服,而是山雨欲来前天空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