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她鼻子皱得比眉毛还厉害:“我?最讨厌这石榴的味道。”
薛嘉宜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酒壶——酒液澄澈,带着点紫色,于是道:“那我?们换换吧,我?这壶果子露仿佛是葡萄酿的。”
毕竟是做客,不好劳动主人家更换,宗妙谙欣然应允,随即又忍不住笑道:“你倒是诚心?实意来加餐饭的。”
薛嘉宜抿唇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石榴酒,道:“既是佳肴,又何必浪费呢?”
这果子露的味道还不错,不过薛嘉宜自知酒量浅薄,饮完这杯后就放下了,没?有再添。
席间丝竹声渐起,众宾喧腾,渐有人离席酬酢。
宗妙谙在这种场合,自然不会只枯坐席枰。她端起酒盅,想了想,往屏风另一边的主位去了。
身畔空了下来,薛嘉宜放下牙箸,单手支腮,揉了揉有些发紧的额颞。
是那石榴酒太上头的缘故吗,她怎么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
秋风虽凉,筵间却是暖意融融,薛嘉宜被熏得越来越恶心?,侧过身,问一旁的婢女:“请问,你们这儿有醒酒的汤药吗?”
婢女垂眉敛目,温声答道:“后室有备,请随奴婢来。”
薛嘉宜用力?摁了摁指侧的关?冲穴,勉强定下神,随婢女一道去了。
——
屏风后的另一端,此刻喧嚣远胜女眷这边。
宗妙谙深吸一口气,施施然朝宗尧之走去,举杯道:“大伯伯,侄女今日,想敬您一杯。”
宗尧之的位置在谢云朔下首,也簇拥着不少人。
眼见这同宗的侄女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宗尧之笑笑,举杯饮罢,复又起身道:“既过来了,怎么能只敬我?一人?来来,咱们一起敬景王殿下一杯——”
宗妙谙适时?垂了垂眉眼,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娇羞之态。
她亦步亦趋地上前,抬眸之际,正好撞见谢云朔掀起眼帘看她。
他的瞳色很深,像一泓深泉,叫人看不清泉底的颜色。
宗妙谙的手指不自觉颤了颤。
若非方才敬宗尧之时?,她已经?啜了一口,恐怕杯中淡紫的酒液,都?要倾洒出来了。
明明年?纪相仿,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却没?来由地有些畏惧。
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
她为的从来也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她的前程。
宗妙谙努力?平复了心?情,保持着一抹从容的笑意,朝谢云朔举杯。
谢云朔勾了勾唇,应了她这一杯,却未沾唇。
毕竟是男宾的地方,宗妙谙不好久留,刷过脸就退下了。
谢云朔倒是循着她去时?的方向,往还在那儿嚼嚼嚼的那道身影瞄了一眼。
他低眉笑了一声,笑意倒是终于泛至了眼底。
“唐大人。”谢云朔忽然问一旁的唐洳,“不知贵府的庖人,是何处请来的名厨?”
唐洳不知他怎有此问,不过还是笑呵呵地开口回答了,仿佛那天在城门口,差点被狗咬了的人不是他一般。
唐洳颇为自得地介绍了两句,随即便大度地道:“……殿下若喜欢,我?送两个与你一起回去便是。”
谢云朔维持着还算和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