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天翻了个身, 薄唇微微一挑,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意。
那一边,桃月终于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仍旧震惊不已:“阳国公骗了我们……”
“我早便觉得可疑,阳国公为了谋权篡位大费周折,又怎会将来之不易的江山拱手让人?”菡萏公主敛起眸中的一丝寒意,声音冷淡。
桃月愈发焦虑:“可是……奴婢还是不明白,阳国公特意摆我们这一道,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很简单。”菡萏公主缓缓道,“玄机便在于,他杀了那四个护卫,却并未杀了你我。”
“对啊……这又是为何?”
“卷轴里的东西,不单单是给漱月国,也是给揉蓝国的。如此重要的东西,倘若偏偏丢在我的手上,你说后果如何?”菡萏公主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锐芒,“原本揉蓝国派来随行的两个护卫能够证明我们遇袭的始末,可他们偏偏都死了,死无对证。
更蹊跷的是,那样的高手都被杀了,我们两个弱女子却活了下来。你说,揉蓝国会怎么想?”
桃月面色骤变,惊恐道:“是、是离间计?”
“不错。”菡萏公主仍旧冷静,“只要阳国公咬定,已将东西给了我们,是漱月国意图独占,才杀了护卫谎称丢失。事实摆在眼前,揉蓝国必会疑心漱月国想独吞利益,从而调转矛头,与我们为难。
到那时,两国联盟即便不反目成仇,也会不欢而散,难以再达成信任。”
桃月顿时一阵后怕,喃喃道:“难怪原定启程的日子被阳国公一拖再拖,还拿什么和亲做幌子,原来竟存着如此险恶心思。”
怀疑,是人心底最难熄灭的火种,一旦有了一根引线,它便会不安分地蔓延开来,将所有反常之处牵扯到一起,汇成一条严丝合缝的怀疑链,互为解读,互为佐证。
沈玉天闲闲地打了个呵欠,自始至终,他甚至不曾引导或暗示一句。
不过,有一点她们倒是没有说错,这的确是一出离间计——只不过,用计之人却不是阳国公,而是陌以新。被离间的也并非揉蓝与漱月,而是阳国公与菡萏公主。
“只要阳国公愿意,同样的卷轴他可以给一次,就可以再给下一次,而我们不可能无穷无尽地偷下去。”陌以新如此说道,“使之离心离德,方能一劳永逸。”
那边,桃月正忧心忡忡地问:“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菡萏公主沉吟道:“好在卷轴仍在我们手上,便不算事败。”
桃月微微松了口气,却又紧张道:“等等,既然阳国公根本不是诚心合作,这卷轴该不会从一开始便是假的吧!”
菡萏公主思忖片刻,凝眉道:“应当不会。揉蓝国派来那二人中,有一人便是专门负责此物,他已钻研多年,虽然始终未能成形,想必却分得出真伪。
更何况,若卷轴是假的,方才那三个杀手也不必搜我的身了。”
桃月终于放下心来,拍了拍自己怀中藏好的东西,道:“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带着东西回漱月吧。”
菡萏公主却摇了摇头:“如今景熙城早已被阳国公封锁,没有他的人护送,根本无法出城。”
她说着,忽然沉默下来,似是在心底权衡着什么。片刻后,眼底一道清光闪过,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这才缓缓道:“明日,我们再试阳国公最后一次。”
桃月一怔:“如何试?”
“按照原先的约定,阳国公本应在明日上午,将和亲人选送到北城门,与我们会合,再派人护送我们一道出城,返回漱月。”菡萏公主沉声道,“倘若所谓的和亲从一开始便只是幌子,明日的北城门,自然不会有和亲车队。”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北城门看看?”桃月也思索起来。
“不错。”菡萏公主微微一笑,“阳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