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用手一抹会留下清晰痕迹。屋檐下、角落间更有新结的蛛网。
种种迹象表明,此处近来的确无人走动,却也不至于太过久远,大约应在月余之间。
林安接着走进里屋,继续寻找人的痕迹。
只见床铺整整齐齐,被褥俱全,只是蒙了一层细灰。打开衣柜,里面衣物整齐叠放,并不空缺。
桌上茶壶里还留着早已发黑的茶水,书卷摊开在桌上,笔墨未褪。旁边墙角处,针线篮翻倒在地,无人拾起。
林安眉头蹙起,这一切完整的生活痕迹,根本不像是打点行囊后举家搬迁的模样。
她没有在屋内久留,最终还是向厨房走去。
水缸里的水已经生了青苔,水面漂着几只虫尸。柴堆还在,但柴草微微受潮,有的已经发霉。炉灶里残留着冷却的灰烬,上面落了一层细灰,看起来已有些时日未再起火。
林安正暗自琢磨,身后忽然有人唤道:“石丫头。”
她回头一看,是李婶。
“李婶?您怎么来了?”
李婶笑道:“你哥哥又是给工钱,又是让床铺,我怎能不照应你?方才那人一走,我便寻思着得来看看你。看你还杵在这儿犯难,怎么,是不会生火么?”
“真是多谢李婶了。”林安面露为难之色,半真半假道,“火倒是会生,可我看这些柴,怕是用不成了。”
李婶也叹了口气:“可不是么。不过你也莫愁,待会婶子带你去林里拾些新柴,此时天色还早,离午饭还宽裕得很。只是可惜了那些劈好的柴……”
说着,她又一脸惋惜道:“柴倒也罢了,我那户原先还养了鸡鸭。鸡毛鸭毛掉得到处都是,如今只剩下两只瘦骨嶙峋的老母鸡,在菜圃里翻找虫子苟活。其余的连尸体都见不着,怕是都被黄鼠狼叼走了。
还有后院那片菜圃,荒草丛生,青菜烂在泥里,豇豆也被虫啃得坑坑洼洼……啧,都是可惜。那岛主实该早些招人来打理,也不至于这般齐整的屋院全荒废了。”
林安听李婶絮絮念叨着,方才的疑惑更深。
二人遂一道往林间去拾柴,途中还遇见另外三名女子也在四处捡柴。李婶性子爽利,极善交际,见人便笑着招呼。
对于捡柴,李婶显然也很有经验,林安便跟着有样学样。
她一边拾柴,一边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不多时,目光便是一顿。
林子深处,透过枝叶缝隙,她隐约瞥见一幢屋舍。那屋子虽不大,却与她们被分派的那些院落相距甚远,仿佛特意藏在林木深处。
林安心头一动——莫非,那便是岛主的住处?
只是此刻身边有人同行,又有任务在身,她自然不好过去细探,只得按下心思,悄然将方位记下。
待柴拾得差不多,二人一同往回走。李婶随口叮嘱:“这下没问题了,你生起火来,随便炒几个菜便是。”
林安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她从小是吃大锅饭长大的,从未自己做过饭,更何况是在这陌生的时代,她根本连火也没有生过。
她只得讪讪看向李婶,为难道:“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院落荒废至此,哪还能寻到食材做饭呢?”
李婶讶异看她一眼,道:“鲜肉鲜菜自然放不得,可寻常人家必定米面油盐俱在,通常还多少会存些风干腊肉、干菜酸菜,再加上还有冬瓜、萝卜、芋头这些,更不怕放坏,足够每天一日三餐了。”
林安愈发为难,此时若再藏拙,只怕做不出饭坏了事,只好硬着头皮道:“李婶,实不相瞒,其实我不会做饭。”又连忙补上一句,“但我有力气,要添柴、跑腿、颠锅,都没问题!”
李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村里哪家的姑娘没下过厨?唉,有那么个会疼人的哥哥真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