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刀谱,一定是有苦衷。昨日在严九昭的山谷,我注意到柴总镖头离开前,看了谢阳一眼。他是御水天居的人,一件事若是告诉了他,就意味着整个江湖都有可能知晓。
柴总镖头若有难言之隐,自然会回避于他。所以我斗胆猜测,倘若谢阳不在,也许柴总镖头会愿意吐露隐情。”
这便是林安今夜在此一试的原因。她已经猜对了第一步,柴玉虎果然仍未放弃刀谱,仍然暗中跟着他们。
接下来便是第二步,御水天居的人不在,眼前只有两人,柴玉虎是否能够放下顾忌?
荀谦若道:“荀某答应过严九昭那位朋友,绝不私吞刀谱,但倘若柴总镖头有重要用途,荀某愿意出面作保,将刀谱借与柴总镖头。
不论其中有何曲折,荀某与林姑娘都会守口如瓶。”
林安见柴玉虎若有所思,似乎犹在迟疑,便又接道:“柴总镖头若不信我,也可相信归去堂的信义,我可以回避……”
“不必了。”柴玉虎忽然开口。
林安与荀谦若都静静等待,不知她会继续说下去,还是转身就走。
所幸,柴玉虎选择了前者。
“先父五十年前创立玉虎镖局,时至今日,已名满江湖。人人皆知,玉虎镖局五十年来从未丢过一趟镖,可只有我爹知道,曾有一次例外。”
柴玉虎神情肃然,缓缓道来。
“大约二十年前,有位神秘客人在江湖上搜罗了数十本武学,包括各类剑谱、刀谱、枪谱,都是类似《九昭刀法》这般,并不高深,却种类繁杂。
这位客人找到我们玉虎镖局,将这些武学书谱,以及一批各式兵器,一并委托给我们押运,目的地是景熙城外。”
景都?林安微感诧异,对这位神秘客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柴玉虎接着道:“这趟镖报酬丰厚,先父极为重视,自然是亲自押送。原本一如往常,平安无事,可半路经过一片高地时,队伍遭遇了十年一见的大风沙。
当时人仰马翻,镖箱也都被掀翻在地,先父带着所有镖师在风沙中竭力挽救,终于保住了几大箱货物,然而事后清点发现,少了一本刀谱。”
荀谦若若有所思道:“这本刀谱,便是《九昭刀法》?”
“不错。先父带人在那一带搜寻许久,却是无果,不知是被埋入土石之下,还是被大风吹下了山崖。
后来抵达景熙城时,先父本已准备接受雇主的责难,并且加倍赔偿,谁知那人竟毫不在意,痛快地接收了镖物,完成了这单生意。
可是,先父一生诚实坦荡,玉虎镖局‘万无一失’的名声虽然得以保全,此事却成了先父的心结。
直至去年临终之际,先父才将此事告知于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念叨着这本《九昭刀法》……”
柴玉虎轻轻闭上眼睛,掩去眸中的忧伤与孤寂。
林安终于了然,叹息道:“所以,当你听闻江湖中新起的拘魂帮,杀死了一个名叫‘严九昭’的人,还是以‘偷盗刀法’为罪名,自然就想到了《九昭刀法》。”
“正是。”柴玉虎点头,“虽然这也许只是巧合,但我不能放过,因为这是先父一生唯一的遗憾,是他至死没有放下的执念。”
荀谦若也恍然道:“原来你关注拘魂帮,调查严九昭,都是为了这个。”
“昨日一早,我离开三一庄后,便按照谢阳所说的方位,前往严九昭居所,没想到我刚找到那里,你们也随后赶到。
我便藏于林中暗暗盯着,更没想到,那个瘸腿老人竟然拿出了《九昭刀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