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渊虽长皇上一辈,年岁却与皇上相差无几。
昭明帝对这个幼子最为宠爱,打一出生便将他封为“钰王”。但那时楚容渊年幼,昭明帝担忧幼子即位恐致社稷不稳,便传位于长子,也就是先皇。
只是,他又留下一道遗诏,立钰王为储君,命先皇百年后,再传位于钰王。
先皇性情仁厚,对这位同母幼弟也极为怜惜,自登基以来,始终遵照昭明帝遗旨,将楚容渊视为储君,悉心栽培,不曾有分毫怠慢。
只听到这里,林安心中便已惊疑不定。
若说昭明帝偏爱幼子,一心想让幼子即位,倒勉强可以理解。可他毕竟是一代帝王,又怎会天真地相信,自己百年之后,继位的长子还会听从他的遗诏,而不是阳奉阴违,将幼弟除之而后快?
而先皇,居然也甘愿将皇位传给弟弟而非儿子,就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了。
楚盈秋叹了口气,继续道:“舅舅是先皇膝下独子,照理说,本应是皇位继承人,可偏偏,又有昭明帝那道遗旨,钰王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舅舅虽地位尴尬,却无血脉相残之心。只是,他有一批极尽忠心的部下,为了拥立心中的明主,私下谋划了一件大事。
那一年,先皇病危,朝中动荡,他们趁舅舅出城拜谒皇陵之机,设下重重埋伏,将钰王围杀于王府。后来大错铸成,朝局失控,舅舅终于黄袍加身,登基为帝。”
七公主似乎讲完了,但林安知道,那样翻天覆地的大事,哪是这三言两语便能说清。
更何况,这其中疑点实在太多,那些部下当真只是私自行动?皇上被迫黄袍加身,当真便清清白白?
楚盈秋顿了顿,认真道:“不是我偏帮皇帝舅舅,若论起来,钰王也是我的叔祖父,我小时候,他也抱过我的。只是,那时我虽年幼,却也知道,钰王虽本性不坏,也极有威势和手腕,可性子太急太烈,容不得一丝忤逆。
其实这也难怪,他自小便被众星捧月,自然自视甚高,眼高于顶。那时,甚至有言官担忧,他是否会成为暴君。
你或许不知,先皇在位时,楚朝曾一度战事连绵,几番大捷之后,朝中分为主战与主和两派。以钰王为首的主战派,一力坚持主动开战攻伐,扫平周边各国,甚至包括一向交好的夜国。
而当时占了上风的主和派则认为,楚朝既然已经震慑各国,好不容易得来万国来朝的太平之世,便不该再发动不义之战,劳民伤财,激起多国公愤。”
林安曾听陌以新讲过当年楚朝与南北各国的战事,如今听七公主所言,心中不由感慨,若是真由钰王主政,怕是到如今,楚朝仍未能休兵。
沉默片刻,楚盈秋唏嘘道:“总之,那场政变,钰王府上下百余口人,一夜之间尽数除名。皇帝舅舅事先不知这雷霆计划,可那一场血雨腥风,终归是为他而起。
舅舅十分愧疚,又恼怒自己的部下瞒天过海,后来甚至将那些‘功臣’一一问罪,重者斩首,轻者革职放逐……”
林安却暗暗想道,皇上清算旧部,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愧疚与震怒?或许,也是为了声名,为了抹去继位路上的污点呢?
向来直爽的七公主,却仿佛看出了林安的心思,正色道:“我知道世人都会如何怀疑,但我相信舅舅的心意。
舅舅即位后,对于那场政变自始至终都未曾粉饰。他给钰王追封,厚葬入皇陵,排位与先帝并列。甚至还下了罪己诏,昭告天下。”
她看着林安,一字一句道:“所以,这也是我能如此毫不避讳,将此事讲给你听的原因啊。”
林安眉心微动,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对于这种不光彩的登基过往,帝王通常都会讳莫如深,没想到这位皇上竟如此例外。
“还有丞相大人。”楚盈秋忽又提起,“丞相是钰王一派,对钰王忠心耿耿。当年那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事,也是因为,当时还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