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柒也不比你们养尊处优。刚回来没两年,她又去了书院。到如今,她年纪轻轻,竟还不曾好好享几年福……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国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咳嗽起来。
殿内众人有的哀哭,有的叹气,林安却感到有一根细线从脑中穿过,若不赶紧抓住,便又没了踪迹。
“等等——”林安不由自主地叫出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安身上。
她本不在受邀之列,又非皇亲国戚,许多人甚至不知她是何人。可是每个人都看到,这个女子素净的面容上,是无比认真严肃的神情。
“国舅大人,”林安紧接着道,“方才您说,洛姑娘自幼在海边长大,那她会凫水吗?”
国舅缓缓抬头,看向这个打断他哀哭的女子,几乎是下意识道:“你是何人?”
林安微一俯身,郑重道:“民女是府衙中人,也曾参与调查此案,斗胆请国舅回答民女的问题,也许这很重要。”
国舅一听与此案相关,虽不解其意,还是缓了口气,嘶哑答道:“不错,云柒在海边长大,自然极擅凫水,自小便熟悉水性。”
林安眸光微微一动,刹那间,许多看似无关的画面自脑海中一一闪过——
洛云柒的闺房,房中装饰与衣柜,两件同样绝美的舞衣,还有,羽流台四面的栏杆……
一幕又一幕,如蛛网抽丝,交织出某个连林安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可能。
“这与此案有何关联?”皇后双眉紧蹙,沉声问道。
林安沉默良久,在心中反复推想,终于开口道:“国舅大人,请恕民女无礼,还需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国舅急切道。
林安从背上取下今日随身带来的小包裹,里面装着那两件舞衣,本是想在祭奠结束后,还给方海棠的。
此刻,她却缓缓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胡旋舞衣,捧于手中,看向国舅:“请问,这件衣裙是什么颜色?”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声音却平稳而清晰。
“大胆民女,竟敢戏弄我父亲!”国舅的次子横眉怒道。
国舅并未动怒,正要开口回答,却忽而一愣,片刻后,他似乎明白了林安的用意,喃喃道:“你……你知道我分辨不出?”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露出惊愕之色。
这衣服,如此鲜明的红色,国舅竟说不出来?
这个女子如何知晓?这与此案又有何干系?
林安心道一声“果然”,更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缓缓升起。
——红绿色盲。
这个年代的人或许从未听过,但学过现代生物课的她,又怎会不知这是红绿色盲?
红绿色盲是伴X隐性遗传,若一女性患有此症,那么她的父亲必定也是色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