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无声。
陌以新负手立于池畔,长身如玉,目光静静落在那一层冰面之上,久久不曾移开。
风青在一旁叹了口气:“若是那日池水也如这般封冻,或许后面……也就不会出那么多事了。”
不多时,一个老仆在雪地中缓步走来,待走近后,躬身一礼,道:“老仆便是丘顺,听亮生说大人传唤,请大人尽管吩咐。”
说话之人看起来五十多岁,面相敦厚,衣着朴素,却整洁有度,一看便是忠厚勤恳之人。
陌以新转身看向丘顺,开门见山:“这次嘉平会抽字用的玉片,是你负责准备的?”
“回大人,正是老仆。”丘顺恭敬道,“老仆在苏府跟随老爷多年,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也不比从前,多亏老爷体恤,仍留着老仆,还将这等要紧的差事交给老仆,老仆实在诚惶诚恐。”
许是因为上了年纪,丘顺说起话来有些絮絮叨叨,陌以新静静听他讲完,道:“那些玉片,都是你刻的?”
丘顺认真道:“回大人,老仆是负责调配与把关的,先选好字模,再由府中最巧手的玉匠专做镂刻。完成后,老仆再将镂刻好的玉片与字模一笔一划逐个比对,确认无误。老爷对老仆信任有加,老仆万万不能辜负啊。”
陌以新道:“那些玉片之中有一个‘仙’字,是苏老将军亡妻的名讳。苏老将军命你将此玉片单独取出,不用于抽字,可有此事?”
丘顺神情微变,深深叹了口气,道:“回大人,确有此事,是老爷吩咐老仆的。”
“可是嘉平会当日,‘仙’字却仍被发给了宾客。”
丘顺面露苦涩:“这……这恐怕是老仆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分明记得将那块玉片拿出来了,怎会……唉,是老仆的疏忽。多亏老爷宽宏大量,未曾怪罪,唉——”
丘顺连连苦叹,陌以新却打断道:“将玉片取出后,你放在了何处?”
丘顺脱口而出:“老爷吩咐放在书房桌案上,老仆自然不敢有违。”
“也就是说,你的确取出来,也放过去了。”
“这——”丘顺一时愣怔,终究还是无奈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陌以新深深看了丘顺一眼,转而道:“丘顺,本官看你忠厚实在,又在府中多年,如今另有一事,要你如实相告。”
丘顺连忙肃然道:“请大人问话,老仆必定知无不言。”
“府上三公子苏叶嘉,与魏燕归将军,相识许多年了吧?”陌以新道。
丘顺本已屏息凝神,以为有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一听只是如此而已,笑了笑道:“是啊,两人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相识,那时三少爷与魏将军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一直交情深厚?”
丘顺目光飘远,似是在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片刻后才道:“其实这次嘉平会,魏将军不过是第二次登门苏府,老仆只听闻他与三公子从前在军中同袍情深,其余知之甚少。”
“才第二次?”风青颇为意外,若是多年旧友,怎会如此往来寥寥。
“是啊,可能是武将随军征战,长年奔忙的缘故吧。”丘顺道。
陌以新道:“那么,魏燕归上一次来时情形,你可有印象?”
丘顺又皱眉沉思许久,才缓缓道:“那时二少爷刚刚亡故,夫人大受打击,缠绵病榻,老爷请来旧友凤归先生为夫人诊治。魏将军恰好便是那日由三少爷带到府上做客的,是以老仆还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