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抬头望去。
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昏黄灯火间,立着一人身影。
——是陌以新。
“大人?”林安轻呼一声,一时有些恍惚。
“哇,林姑娘,这样你也睡得着啊!”风青紧随其后,咋咋呼呼地嚷道,“我们还一个劲儿担心你在牢里担惊受怕,没想到你早去相会周公了!”
“呃……”林安讪讪一笑,“又冷又饿的,也只能睡觉续命了。”
说话间,她才注意到陌以新手中提着一个四层食盒,风青怀里还抱着一床厚实的棉被,不由瞠目结舌:“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是在坐牢诶……”
风青大大方方走进囚室,得意道:“放心吧,都打点好了,一切有丞相大人和七公主担着。况且我们只是来审问你,顺便送点东西而已,又不是来劫狱。”
林安这才转向前来“审问”她的陌以新,点了下头。
陌以新始终静静望着林安,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并未因这般处境而有一丝忧虑或彷徨,感到心头某种阴郁在这一刻淡淡化开,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柔声道:“安儿,多谢。这一次,你又为我受苦了。”
林安摇了摇头,正色道:“大人不必自责,此案定不简单,只有我们自己能够查明真相。我不过一介民女,不可能有机会查案,而大人却可以。所以,大人一定不能入狱,如此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我们”——是何等温柔美好的字眼。听见林安如此自然而然将两人划入同一阵营,陌以新只觉心头热意涌动,轻轻点头,启唇:“是,我们会赢。”
风青将棉被靠墙放好,道:“先趁热用饭吧,一边吃一边说。”
三人围坐一周,四层的食盒装得满满当当,荤素搭配,有汤有饭,让林安有种在大牢里野餐的滑稽感。
林安一面夹菜,一面问道:“大人,案发现场那个玉片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一向谨慎,怎会有人在你毫无觉察之下,偷走你的布囊?”
陌以新双眸微眯:“并非如此。我的布囊还在,只是其中玉片不翼而飞。”
只有玉片被偷走了?林安愈加诧异,也就是说,那人不但能偷走陌以新贴身之物,更还有充足的时间去打开布囊,只拿走玉片?
可即便时间充足,他也大可将布囊一起拿走便是,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呢?
她顿了顿,连忙又问:“大人是在更衣时发现的?”
“不错。在客房更衣后,我将湿衣中的布囊取出,准备重新揣入怀中。不料入手之际,便觉布囊异常柔软,全无玉片存在的触感。我将布囊打开查看,里面果然只余内衬棉花,玉片却不知所踪。
当时我便觉事有蹊跷,本想回到园中便提起此事,以免再生枝节,不料命案突发,而我已被怀疑,再说出此事,也无法取信于人了。”
林安听着,细细回忆起来,最初给陌以新发布囊时,那个婢女不慎将布囊掉在了地上,这的确是个疑点。
可在那之后,她随手捏过陌以新的布囊,与自己的一般无二,那时玉片绝对还在。也就是说……
林安思忖道:“玉片丢失的时间,是在大人与我分开后,到大人更衣后。而这中间,发生的最奇怪的事,便是大人落水。”
陌以新沉声道:“落水之事定有蹊跷,当时我随着人流途径池塘,感到膝弯猛地刺痛,这才倒向水中。”
林安一惊,忙道:“那时大人身边都有什么人,那一击是从谁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