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兰心倒吸一口凉气。
……
这怎么能行?!
那她不就成了,不就成了阻碍皇家开枝散叶的祸国妖妇了?
不,还不是妖妇,是妖尼姑!
“陛下,您不能这样!”她这才有些慌了,“您是皇帝,皇帝怎么能,怎么能……”
后头的话,她都说不下去了。
“为何不能?”宗懔笑起来,眉峰微挑,有些漫不经心,“朕说能,那就是能。”
今日第一回 ,他用了“朕”。
郦兰心说不出话了,她现在心里前所未有地乱,她前二十多年有过的心乱加在一起,都远远抵不上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的多。
他当初做太子时便专断桀傲,不近人情,如今坐上了龙椅,便更加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她都不敢想,若是朝内那些大臣们知道,他不纳后宫,是为了一个比丘尼,而这个比丘尼从前是个寡妇,还是谋逆叛臣之家出来的寡妇——
郦兰心手都颤了起来,心里涛涌河翻,简直快要崩溃了。
眼睛也木愣了,就这么僵着脸,看着对面笑得愈发温柔的罪魁祸首。
她现在连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也问不出口了。
因为毋庸置疑,他若不是疯了,就是真因为睡不着脑疾加重了。
宗懔微笑着,将她复又搂紧,轻吻了吻她的唇,低声:
“别赶我走了,好不好?我不要别的,只要你在这里陪一陪我,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过一会儿我就走。”
被他揽住的妇人没给半点反应,像是定住了般。
宗懔挑了挑眉,也不介意,反而笑意更深,俯下身,将她和自个儿的鞋靴都脱了下来。
而后直起身,按住她的肩,缓缓让她仰躺下去,而他也紧随其后,心满意足将头颅埋在她胸脯前,阖了眼。
未几,房里只有寂静与平稳的呼吸声。
郦兰心始终睁着眼,久久,终于回过神。
艰难低头,只看得见男人的发、挺直的鼻梁。
他一直便喜爱这样埋着她,从前刚开始时,她觉得难受,但没多久便也习惯了。
大抵是因为他的劣癖太多,比起埋在别处,叫她接受这样乳媪一样供他贴入怀里的姿态,竟也轻易了起来。
他身躯高大,这处寮房里的床榻,对他来说可谓十分狭窄了,而他为了守株待兔,也没带宫侍来,现在他也就只能穿着外袍睡下。
别别扭扭地姿势,毫无舒适可言的床榻,但他非要来受这个罪。
且他一直说他睡不好,睡不着,但他抱着她躺下,大概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睡着了。
郦兰心皱起眉,试着动了动被压着交缠在一起的腿脚,但未果,又尝试挣了挣被男人紧握在掌心的手,也无功。
脑海里,方才那些乞怜渴求着怜惜的话语不断重复着,尽数来自现在赖在她怀里不肯起来的人。
“你不在,我连个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