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路有些远,加上卫府要开道,耗费的时辰自然长些。
王驾所过之处,百姓躬跪而拜,千百杂声交叠,即使最好的檀木融嵌真金制成的厢壁也不能完全隔绝。
一壁之隔,辂外喧阗,辂内却久久无言。
暑夏的天,厢内虽还摆着冰鉴,但也凉得有限。
郦兰心坐着,无奈闭着眼,半靠在柔软引枕上。
此刻她被男人紧紧锁抱着。
其实她已经习惯他的怀抱,甚至可以做到破罐子破摔地靠进去,但那是他把她揽入他怀中的时候。
而现在,
她的肩、背、冃要、臂,全都被身侧的人蛟盘般繞緊。
而他的頭颅深深霾在她頸侧与鎖骨处。
像是受了伤的兽依偎寻黏着喂养之人。
鼻梁、鼻尖、唇、面,都在貼壓着摩挲她雪軟的皮禸。
这般的抱法,叫她悶得极难受,像是被蟒蚺絞纏不放。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的抗议,大抵是无用的。
因为她感觉得到,现在,抱着她的这个人,心绪郁躁而恨戾,方才对罪魁祸首的的一番训斥贬辱根本不足以發洩出来。
他在找寻旁的出口,抑或旁的安抚。
很不幸的是,她此刻就是他瞄定的安魂抚魄之物。
郦兰心阖着眼,吐着氣忍耐,但还是不时泛起战栗颤抖。
襦裙不似有可以压到脖頸处的交襟,此刻她身前根本没有多少遮蔽。
阵阵悶灼直鑽禸下,咬進心裏。
捺不住仰首,额抵在厢壁上辗转摇着头。
抬手,揪住他袍袖,深深攥緊。
“还没回到府里……”气声说。
但抱着她的人却食髓知味,霾得愈发重了。
她身軟,豐盈脂膩,每一处都透着夠人的綿幽香氣,他战场厮杀坚铁硬箭太久,无法自拔地迷戀軟香溫玉。
她容納他的时候,会像一汪缓转的春水,轻翠携着殷粉花瓣的漩涡,毫无保留地将他一点一点呑食進去。
里头有女人的柔,婦人的香,温甜如蜜的愛撫。
不论如何烦恼,如何怒闷,只要有她在,他总能暂时忘却掉。
她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
金辂缓缓停驻下来,禁卫散开。
迎主回寝殿的步辇已经在旁侧候着。
轿帷褰起,宗懔疾从厢内而出,回身,伸出手。
薄唇紧抿着,面沉如水,眼中泛着深幽的泽。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整好衣服,迟缩许久的妇人终于露了脸,扶着发钗,赧然惭惶,慢慢钻出金辂,刚要把手放进他掌中。
宗懔狭眸微眯,不及再等她磨蹭,直换了势,将她从轿上一把抱下。
横抱着朝步辇处疾步几息,直接上辇。
郦兰心惊呼半霎,而后很快又平静镇定下来。
……她现在,还来着癸水呢。
他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再者说,方才祭拜完先人,他总不至于这点时候都按捺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