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寒冬过境即便只是须臾,也要留下难消解的霜、凝冷的露,直到上榻入眠时,还是惴惴难安,以至无法入睡。
她实在是怕了,怕今夜,那人又化身成另一幅模样,来吃她。
而她还不得不假装毫无所觉,压抑着惊恐将自己摊开奉上。
但强撑着睁眼到了深夜,四周还是一片寂静。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是清早醒来时,心中猛地松了许多。
昨夜,那人没来。
此后又过了两三日,夜里依旧没有异样,郦兰心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些许。
这两天她一直待在家里,连宅门都不靠近,但今日却是不得不出了。
今日是十五,到了那日慈幼局乳妇所说,可以见到游侠儿头领常虎的日子。
她不知那常虎会何时回慈幼局、又会在慈幼局中呆多久,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要早些过去,
将衣橱深处的钱箱提出来,打开后,取出里头大半银票。
历朝历代,除非大灾大乱,但凡天下安定,户籍控制都是极森严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份出自官府之手的空白路引,其昂贵可想而知。
且她时间不多,若是多加些钱能够加急,她也不得不出这份银子。
给中间人的引路费、购买路引的花销,只怕她怀里的这些银票都还不尽够。
但带着银子出去实在太惹眼也太沉重,先确认了门道是可行的,后头那些人提什么要求,再行计较。
一切事宜准备好后,郦兰心没有刻意换不起眼的衣裙,还是如先前出去一般打扮,穿了齐胸衫裙与袖衫,把银票藏在大袖衫内缝的暗夹层中,再戴上长纱帷帽。
像往常一样,进里间给许渝上了三炷香,闭眼拜了。
只希望事情能如她愿。
出了门后,租车去了城内最靠近慈幼局的坊市,上回她是借着留下看看慈幼局内有何短缺的由头,方得到掌孤允准,在院里行走。
如今便正好接着这泼出去的话,再买些东西过去,顺理成章再入慈幼局。
上次问过那乳妇游侠儿的消息后,郦兰心顺便再问了如今慈幼局里急缺些什么,乳妇说,慈幼局收养来的孤儿大多体弱有病,衣食现下还不愁,但药材从来就没有足够的时候。
郦兰心让车夫径直把车赶到坊市最大的药材铺前,进了铺子,与掌柜询谈一番,买了足六箱药材,都是小儿常有病症会用到的药,知道她是要捐去慈幼局,掌柜还多送了些成药。
药铺伙计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上了车,车夫挥动马鞭,疾朝慈幼局去。
掌孤见到她时,还颇为惊讶,不曾料到她短短两三日就又带着东西来了,这次带的还是慈幼局里最紧缺的药材,态度登时更加和蔼。
不必郦兰心再请求,直接说让她在慈幼局里多坐坐,想留多久留多久。
郦兰心掩住喜色,沿着记忆中的路,去了乳妇们所在的院子,却没在上回的地方见到那个年长乳妇,后又转了好几间房舍,方才在东边的一间小屋里找到人。
小屋里聚着好几个女人,在吃汤粥和胡饼。
甫一见她进来,都是齐刷刷一惊,坐在最右边的年长妇人率先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娘子,您来了。”
正是上次为她指路的乳妇。
郦兰心歉笑向屋内其余人点点头,随后和身旁人出了屋子。
“娘子您现在来可就对了,昨日常虎就回来了,现下在后院厨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