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一凛,飞快抬眼,瞧清主子神色时,更是鬓边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不敢有丝毫耽搁:“是。”
应声之后,飞快小跑出了书房。
长指叩着书案,忽轻忽沉,他目光渐渐冷凝,面色阴戾。
她不是能演会装么,那他就让她演个够。
正好,他还想知道,她究竟是只知晓了没有“林敬”这个人,还是,
她已经知道了,他到底是谁。
……
凡是背着王法的暗地勾当,光是寻摸接触的门道都十分艰难,更何况还得避着不知藏身在何处的监视眼线。
郦兰心苦寻了两日,都不知如何找到那些引贩,她总不能随便大街上拉着个人就问“您知道路引贩子在哪儿处寻吗”。
而且,自从知道,身边有那人派来的人时刻盯着她,她如今便是在家里,都十分难受。
上了街市,只是坐到路旁茶铺喝杯歇脚茶,四下望望,她都会想,周围这么多人里,哪一个是来监视她的?
这样日夜草木皆兵的感受,像密网一样让她感到窒息,她想不顾一切地逃出京城,可是她知道,现在,她还做不到。
她需要路引,需要银钱,还需要打听京畿之外,有哪一处庵院,可以供她容身。
没有人帮得了她,她只能靠自己。
在猜到那人身份的第二日,她就又去承宁伯府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进去,只是交给门房一封信,让转交给伯夫人。
信里内容很简单,只说不需要再查下去了,那人不知为何,已经放弃欺辱她了。
她也不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是谁都好,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再查下去,除了把伤疤再撕一遍,没有别的结果,她已经累了,也不愿意再麻烦伯府,感念伯夫人愿意出手相助,但此事就此揭过吧。
郦兰心知道,她这些话,呈到伯夫人面前,后者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希望伯夫人看过信之后,明白她的用意。
她不知深浅,让承宁伯府牵扯了进来,现下还有挽回的机会,且若是伯夫人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只怕举家惊惶。
第三回 准备出门寻找购买空白路引的门道前,郦兰心忽地想起,京城市井之中,有一群游侠儿,游手好闲,却消息极其灵通。
这群人里头有不少是慈幼局里出来的孤儿,若是想要接触这些人,只管去京城几个慈幼局里找。
她想要买消息,其实去接触乞丐们倒是最快,只是太惹眼也太古怪,根本不是她平常会做的事。
但是去慈幼局就不一样了,她们绣铺每年都会捐一些陈积的布匹去慈幼局的,权当积德行善,而今年还没捐过。
打定主意之后立刻动作起来,时间是不等她的,她虽不知道为何这些日那人不再深夜过来,但直觉告诉她,她绝对没有脱离危险。
那人或许是被她那晚的话给暂时迷惑住了,思及断情绝义时冲突的激烈,想给彼此一些缓和的时间;也或许是近日朝堂政务繁忙,无暇管她这处,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给了她一些时间。
她必须在那个人耐心彻底耗尽之前,把后路给谋出来。
从绣铺里拿了陈货布匹,郦兰心租了辆牛车,带着东西往京城最大的慈幼局去。
到了慈幼局里,先是谒见了掌孤,将车上布匹尽数搬进了慈幼局库内,而后说留下看看还有何需,下回再带些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