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三紧接着继续说下去:“他又问我,到底找谁!然后我就说,不可能啊,我们东家说的,就是给小林大人的,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您给了我令牌,我赶忙把令牌拿出来,给他一瞧,您不知道那人当时脸色变得有多快,像是刮风似的!”
“然后他就让我等一等,拿着令牌就跑出屋子了,等到一回来,嗬!他竟然领着两个看起来就有身份的公公回来了,领头的那个年轻公公特别客气,说他是小林大人的熟识,是太子府采买司的新管事,原先跟我们起契的采买婆子调走了,我们的单子归他来管,小林大人不在府里,他就过来帮他拿东西,顺便验收我们的绣品……”
“等等,”郦兰心开口,惊疑,“……我问你,当时这个公公,验收我们绣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有没有查验针步、或者是否洇色之类的?”
成老三也是一个激灵,睁着眼,摇头:“没,没!他就戴上手衣,在那儿摸框子,也没说拿起来看看,只夸您绣得好,两三下就让人带着我去账房领钱了。”
郦兰心颓然惨淡闭了眼。
……又是,假的。
什么采买司的新管事,什么小林大人的熟识,都是假的。
和当时她进了太子府里,两次服侍过她的那个圆脸小婢女一样,都是那个人的帮凶。
想起圆脸婢女,忽地,一间奢丽的厢房猝不及防晃回记忆里。
她第一回 ,在那当时还是晋王府的宅邸,进到的那间据说是女官们所居的厢房。
在里头,她闻着香,昏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后,她做了一场……
霎然脸白过纸,冷汗淋漓。
是了,确定了,绝对就是这样了——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从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个瞬间开始,她就已经落进了他的槛阱之中。
成老三看着眼前从面色到姿态都散发出沉重惊恐气息的妇人,心焦如焚:“娘子,娘子您怎么了?”
“是出了什么事了?和,和太子府有关吗?”惊疑。
郦兰心却疯狂摇头,猛地抬首,紧盯着他:“老三,你记着,今日,我就是来查账,我什么事,都没有问过你,记住了吗?”
成老三彻底呆住了,下意识僵硬点头。
“我先回去了,你忙吧,茶叶的事,也不要再查了,千万不要。”再也顾不上许多,快速抛下话,郦兰心侧身避过他,出了库房。
出来之后要抓起帷帽,手一抖,物什掉在地上,又立刻捡起,飞快戴好,疾步出了后门。
脚步半点停不下来,她走得飞快,但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儿去。
她走出了集市,漫无目的在城里游走,很快,气力散了大半,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
最后,拖着疲软的双腿,一点一点,朝家的方向挪去。
直到这个时候,身体的战栗因为疲惫减弱,脑海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郦兰心相信,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一件事的发生,必定有许多件事在过去进行推动。
所以,那个人和她之间,一定有过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