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比进来时要轻松得多。
不过一路累了许久,郦兰心和两个丫头俱是腿脚发软,玄清观修在山上,沿途到山脚处,时不时有供游人香客休憩的亭子。
寻了一处无人的,主仆三人坐下,从篮子里拿出提早预备的干粮和水,先垫一垫肚子。
吃饱之后还要走下山去,山脚不远,就是永河的一条支流,因着就在玄清观山下,每逢祭祀节日,便有许多百姓在河中放水灯,以寄遥思。
若是家中人没有坟寝尸骨的,还会在河边焚纸祭灵。
郦兰心不知道爹娘的坟墓在何处,梨绵是家生子,但爹妈也是她记事前就没了,醒儿更不必说,连名字都是郦兰心起的,原本的名姓都无人知晓。
所以每逢清明前后,她们必定要来永河边。
今年,许渝的坟寝,也被迁走了。
还不知道,移到了西北的哪一处。
过年的时候,她曾和庄宁鸳通过书信,问新年吉安的同时,也说到这事儿。
但西北天远地远,书信来回极不方便,庄宁鸳说,给那边去了信,但迟迟没有回音。
休息了两刻钟左右,主仆三人又继续朝山脚走。
此时永河边上,沿岸已处处升腾灰烟,河面乱红深绿,火里莲花随水逐流。
找到块空地,从山路下来时还专门捡了合适的粗枝,将茶酒菜果、香烛纸钱全摆出来后,三个人围成一个圈,烧着楮钱,粗枝不时压扫着纸钱堆,免得还没燃着就被岸风吹远。
半晌方烧完纸钱,再各自念些祭拜时要说的话,随后从篮里拿出来河灯。
走到岸边,方才蹲下身点燃第一盏灯,探身将灯放入河中,头顶,滴答几点凉意。
而后越来越多,转作淅淅沥沥。
香火尚残,清明雨至。
“雨来了!”
“落雨了!”
“……”
雨势虽不是泼天倾盆,却也足以淋湿满身。
梨绵和醒儿赶紧跑回去把茶酒之类的东西收拾回竹篮里,郦兰心则顾不上避雨撑伞,尽了最快的速度,把提前备下的灯油继续倒在灯盏里。
但雨越来越大,她的面容都湿了,雨水飘在眼上瞧不清东西,刚要抬袖擦一擦脸庞,忽地,一阵清晰逼近的疾步声,旋即头顶遮下淡影,不断落下的雨水也被蔽挡至伞外。
倏然抬起头,因为匆匆跑来,颊上还泛着红的清俊面容映入眼中,纵然打了伞,他的额鬓和衣衫却也湿了,靴上还有奔跑时溅起的点点泥迹。
郦兰心愣了,手也跟着顿住。
苏冼文却喘着粗气,一把蹲下身,不由分说把她手里的火折子和灯盏夺了过来,取而代之,伞柄塞到她手中。
他做这些竟很利落,倒灯油的速度极快,郦兰心回过神刚发出“诶”的一声,他已经把火都点好了。
油纸伞很大,足以遮蔽两个人,只不过此时她和他都蹲着,缩在伞下弄灯盏,狼狈又可怜。
郦兰心抓着伞柄,和蹲在她右边一脸无辜的文官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苏冼文先一步低下头,双颊飞起可疑的红晕:“娘子别看我了,快些放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