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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妇 岁岁长吉 5345 字 14小时前

……

太子府。

数九寒冬,大年初一的吉日,本应阖府吉庆,然从天光微熹的清晨,到日晖最盛的午时,主院寝殿的大门一直紧闭。

霜风刀裂,下仆们在曲折长廊下跪了满地,无一人敢将头抬起,俱是屏息凝气,恨不能钻入地底。

寝殿大门最正前,一前一后跪着两道身影,一老,一瘦,姜胡宝缩在姜四海后头,已然心崩胆裂,控制不住全身发抖。

里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刀落劈砍、碎裂崩扯声,如今稍稍止息。

姜四海脸色已然空空,经了上回差点要了老命的那一遭杖刑,什么人老心不老,全被打成了泡沫,这数月,他只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再不往旁的东西上使心思。

但他消了心气,却没阻止得了心思多诡的干儿,他从前让他不要冒头走偏门的话,他终究还是都没听进去。

如今,真正将惹来杀身之祸。

“你呀,从小就不听话,”姜四海似叹非叹,声音飘似的轻,“如今好了,要叫我个老不死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你爹我上回命都没了半条,你都还不警醒。”

姜胡宝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唯独在养大自己的老太监这,孩子样委屈,撇着嘴:“爹,我知道错了。”

“现在才知道,晚了。”姜四海没有表情,“爹救不了你,爹只能陪你在这等着。”

姜胡宝抽噎着,头垂得更低。

父子俩悲叹哀惧间,一道高壮身影大步而来,英武统领官服绣纹熠熠。

姜胡宝抬头,和何诚吃人般眼神对上。

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朝旁腾挪了两下,给他让个位子。

何诚狠狠吸了口气,旁的人怕,但他却绝不退。

高高扬声:“殿下!臣何诚,求见殿下!”

如此勇胆,叫院子里旁人尽为他捏了把汗。

然下一瞬,殿内回应的不是令人胆颤的沉重劈砸声,而是沉沉一字。

“进。”带着若无颓沉的低音。

何诚心下骤然闷痛,粗眉拧锁到最紧,抬手,推开了殿门。

光束投进又随着门缝的关阖而消失。

何诚眼力不输军中最好的弓箭手,纵然此时殿内昏暗,却也能将情状一望无余。

面色更是青白惊愤。

满地惊心狼藉,莲花纹砖上,被刀割裂的衣衫布料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许多幅已经被漆黑墨汁泼涂糟乱的画,越往里走,被砸碎劈裂的物件就越多,几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

一直到了最深处,方才在已经损毁一空的多宝阁前,看见背对他而立的身影。

太子朱服的下摆已经染了脏污,手中,提着雪光寒彻的长刀,手背上,被碎片飞溅割裂的口子,滴滴答答流下血。

何诚浑身战悚,不顾地上狼藉,直直跪下:“殿下!”

宗懔像是此时才察觉他接近似的,不疾不徐,侧回身。

何诚凝神望去,却被他眸中赤红血丝和因暴怒而略微扭曲的笑意震得筋脉发麻。

立即俯身,但不等他开口劝谏,头顶传来轻语——

“这段日子,你们瞧着孤,都觉得很荒唐,是吧?”笑着。

何诚登时魂飞魄裂,猛地抬首:“殿下,不是——”

宗懔却不管他,自顾自走近,刀尖撑着地,双手交叠压在长刀刀柄尽头,睥睨微笑:

“说实话,不打紧。毕竟,回想这段日子,孤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何诚跪在原地,颤抖着瞳目唇瓣,久久不能言语。

宗懔收回眼,掌心压在刀柄处,沉了肩,深垂下头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