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一张清俊带着羞红惭愧的脸从脑海里浮现。
郦兰心面色登时不妙,抽了口气:“他,他又来了?”
成老三皱巴着脸,重重点了好几回头:“他正好卡着前几日您没过来的时候进了铺子,一进来就问您是否安好云云,我想赶他,他也不走,我只好说您好着呢不需要他操心,结果他倒是满意了,一直在那念叨什么那就好那就好。”
“好不容易我以为他肯走了,谁知道他突然不知道从哪招呼出几个小厮从外头扛了好些东西进来,我骂他他还无视我,让人把东西直接放到柜台上就跑,那家伙快的,我都追不上,一溜烟就没影儿了!那些东西也可沉,我想给他一下全丢出去都丢不动,只好在柜台底下搁着!”刀里蹚箭里滚的个汉子,委屈得直叫唤。
“东西?什么东西?”郦兰心目瞪口呆。
成老三笑得比哭还难看:“还能有什么东西,过冬过年的物件算是齐全了,还有好些首饰锦缎,精巧摆设呢。”
郦兰心沉默良久,连深呼吸都有气无力了。
……这半年,到底是怎么了。
她是得罪了哪处神灵?今年也不是她犯太岁的年份啊。
怎么跟中了邪似的,让人难以招架的事情真是比雨后春笋冒得还快。
她要不要去算个命?
她现在去求神拜佛还来得及吗?
看着面前眼神已经露出深深自疑的东家娘子,成老三赶忙安慰:
“娘子,娘子别怕,我回头就在门上把他画像贴上,就写姓苏的和猪不许入内!”恶狠狠。
郦兰心捂着额,虚摆手:“算了吧,毕竟是朝廷命官,谁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人,人来人往的,给熟识他的人瞧见,报了官,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
成老三:“那怎么办,我赶牛车把东西带去他家还给他?可他家住哪儿来着?”
郦兰心摇摇头,把这个提议也被否了,找上家门,必定又有一番纠葛,可这些东西,她是不可能收的,与其来回拉扯,还不如,
“老三,你把东西都带上,捐给城里的慈幼局和悲田坊吧。”正色。
成老三一愣,而后一拍脑瓜,大喜:“行行,这主意好!”
兵乱之后,收养孤儿弱童的慈幼局和收留贫病老人的悲田坊定是急缺物资,就算朝廷有拨款,但想也是不够的,正好做件好事。
敲定了主意,郦兰心方才别了成老三,去逛集市,只是从铺子里拿了帷帽,遮好面容。
万一逛着逛着又遇到什么冤缘,她才真要夜不能寐了。
快接近午时才归家,手里提了新鲜的肉,打算做点丰盛的,未想宅门打开,进去一瞬间就闻到扑鼻的浓香。
比馐味楼和百珍馆的还要勾人十数倍。
和旁边馋得口水直流的醒儿和强撑着不露出渴望的梨绵大眼瞪小眼。
不用说,郦兰心也知道是谁来了。
把东西和脱下的斗篷递给两个丫头,去洗净了双手,然后径直进了寒气侵不入的厨房。
锅里炖鲜鱼的味强势得很,一进来就香得她一个激灵,旁边案板前,高大劲健的背影正有条不紊忙碌,旁边切好的配菜精细码放着。
郦兰心每回看他切出来的东西,都惊叹。
他先前说自己没做过饭,但是一上手,最需要磨练的刀工,他却出奇的好,又快又稳,尤其是剖解禽畜剁骨片肉,看得人眼花缭乱。
此时,他正揉着待会儿要蒸的面团。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她觉得,不下厨的未必就是君子,下厨的也未必不是君子,说不忍杀生,可人活天地间,万物自有序,非闭耳不闻闭眼不看就能置身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