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旨就是令旨,她们只有谢恩的份儿,没有任何求情的可能。
杀场设在衙署前的广场上,算好了时辰,郦兰心提好装着好酒与深碗的食盒,出门。
临跨出门槛前回首,一大一小两张充满忧愁的脸。
“好了,回去吧。”柔声。
梨绵却依旧不放心,这些日第无数次劝阻:
“娘子,你送完酒就赶紧跑回来,别在那停留,真的,那可是斩刑。”
郦兰心无奈:“都说了,在法场外围呢,看不见的。”
梨绵皱着眉头:“不是的,就算看不见,只听见,都不会好受,娘子,您就听我一回劝吧。”
郦兰心呼出口气,摇摇头:“好了好了,知道了。”
行刑的杀场离青萝巷竟不算远,郦兰心到的时候,一转首,承宁伯府的马车也刚刚停下。
庄宁鸳先下了车,紧跟着,福哥儿也被婆子们扶了下来。
庄宁鸳转头就立时瞧见她,赶紧朝她招了手。
郦兰心快步便过去,福哥儿见着她,也是高兴,扬声唤:“婶娘!”
“诶。”摸摸他病方愈的冰凉脸蛋。
时间不容许她们在这儿聚着多说,午时三刻,就要行刑了。
法场围挡尚在,此时最外已有百姓攒聚。
伯府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郦兰心和庄宁鸳都带好帷帽,法场衙役仔细查过带的东西后,让她们跟在后头,一行人进了衙署。
衙署之内也有监牢,今日要行斩刑的许家人,全数在里头了。
她们是最先进来的,许氏旁支的送行亲眷排在后头。
许长义的关押的地方在最深处,牢狱越深的地方,越是幽深漆黑,即便火光,都要比靠近外头的弱几分。
狱锁打开,走入内,她们看到了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的公爹。
和往昔威镇全府,说一不二的严苛冷漠不同,此时的许长义,重枷囚身,发须蓬乱,身上布满血污。
上身那件破烂的囚衣,到了行刑的时候,也要脱掉。
庄宁鸳先开口,轻唤了一声公爹,郦兰心跟在后头,也叫了一声。
但深垂着头颓坐在地上的重囚犯,半点动静也无。
知道半躲在庄宁鸳身后的福哥儿害怕探出脑袋,颤颤叫了一句“祖父”。
墙角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猛抬头,嘶哑呜咽,想要说什么,但身上扛着的木枷,踝上连着的铁球,让他动弹都十分费力。
庄宁鸳使了个眼色,郦兰心心领神会,和她一起把食盒里的东西都摆在一旁的烂木桌上,倒好酒,站在一边。
福哥儿端着两碗酒,走到墙角,先放下东西,跪地磕了个头,然后才又拿起来,说着母亲提前教过的话:
“祖父,这碗是父亲的,这碗是二叔的,孙儿代他们尽孝。”
墙角嘶咽更重,半晌,两只碗方才空了。
牢内不能久留,做完辞决,她们被衙役催促着带了出来。
庄宁鸳带着福哥儿回了马车处,要交代婆子将他先带回伯府。
郦兰心便到了外围亲属等候的地方,寻了最偏僻角落,坐下来。
周遭,一片嚎啕悲哭,凄凉惨切。
转眼,不远处,刽子手们着辟邪红衣,聚在一处,磨着刀。
斩首高台上,收魂白练随寒风幽摆。
方才还算能镇定的身体,顿时血液开始逆流。
控制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心如擂鼓的瞬间,一只手按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