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却倏然一声沉闷坠响。
下一瞬,两双眼俱是瞳仁震缩。
许碧青重重跪倒在地,而后,向郦兰心磕了一个头,再抬首时,额前青肿。
郦兰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骇住了,一边的庄宁鸳也呆了。
“你……”神思还没回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要起来避开她。
“二嫂!”许碧青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顷刻间泪流满面,沙哑嘶嚎,
“从前,都是我不懂事,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应得,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又猛地俯身磕了一回,起身迅速抬手,再朝自己的脸上左右狠狠甩了两个巴掌。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咬牙哭喊。
郦兰心已经从座上惊跳起来,心中恶悚之感骤起,手撑着案几,面容青白。
庄宁鸳动作则更快,疾步上前就要拉起跪地的许碧青:
“三娘,你干什么?你快起来——”
许碧青眼神纹丝未动,紧盯着郦兰心,庄宁鸳的手刚搭上来,她便抿唇,一把将她推开,力气之大,让庄宁鸳险些没站稳摔在地上。
“二嫂!”她再叫了一声,倔强不肯起来,竭声,
“我知道,从前,你在家里受过委屈,可现在,全家遭难,纵然往日再多恩怨,此时也该消解了吧?二嫂,你就是不看在多年的情分,也想想我二哥,二哥他对你,难道不好?”
郦兰心移开眼,不为所动。
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你想说什么?”
许碧青急促喘息两下,紧接着便又磕了一次头,倏然直起上身:
“二嫂,如今家里,我只能托付你了——”
“母亲年纪那么大了,身上还有病根,澄弟又还只是个孩子,养尊处优多年,若去流放,一路上艰难劣苦,就算拿银钱打点押送之人,那也是九死一生!”
“所以,所以……”咬了牙,目中燃焰,
“二嫂,我求你,你去跟着母亲和澄弟吧!”
话落,站立的两人俱是颤手瞠目,难以置信。
良久,是庄宁鸳先开的口,声音抖着:
“……三娘,你……你是疯了罢?!”
她早觉得奇怪,许碧青为何会在信里那般恳切地询问郦兰心是否安好。
还说,如果安好,许家如今只剩她们姑嫂三人,自当见一面,毕竟,往后恐怕再难有相聚之时了。
她想过,许碧青可能是真心悔改,想与郦兰心解怨释结,也想过,过来以后,许碧青会朝她们怨诉痛哭,又或者,许碧青是想求她们想办法废止这门婚事,让她免于做妾的命运。
但千般思,万般绪,却独独没想到,她打的会是这个主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庄宁鸳几乎要气得仰倒过去,
“你,你竟然,要你二嫂去流放?!”
“不是要她去流放!是陪着母亲和澄弟,照料他们罢了,她依旧是自由之身!”许碧青扬声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