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地抄写上去——至今我家里还保留着这个笔记本。”
何长宜和严正川听得入神,同样经历过联盟专家援华的黄教授补充道:
“一些联盟专家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说实在的,当时我们这些学生的基础很薄弱,文化程度相当低,但老师们非常的热情,耐心,听不懂就通过翻译一遍一遍的讲解,在短短几年内就培养出了一批技术人才,还建立起了标准化的规程制度,把我们这个草台班子给带上了正轨。”
提起三十多年前的事,两位专家像是又回到了年轻时求学的日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刘教授说起伊万老师看他是个细条条的单身汉,便经常邀请他吃饭,那会儿钟国人请联盟专家吃饭是公款报销,专家请客则是自掏腰包。刘教授不明情况,以为伊万老师请客也能报销,每次都大吃特吃,黄油面包加牛奶,很快就充气般的胖了起来。
黄教授则说起他当年结婚时,联盟专家的夫人主动张罗着为新人举办了一场峨式婚礼,吃西餐穿婚纱,活跃气氛时还让宾客们高喊“горький”,此时学了一点皮毛峨语的钟国学生集体大惊,大喜日子为什么要喊“苦”?
后来他们才了解到,原来在联盟“喊苦”是起哄让新人接吻的意思。
何长宜听得津津有味,问:“后来呢?”
她记得六十年代两国交恶,钟国不肯放弃主权、老老实实当小弟,联盟大怒,径直撤走全部专家,留下一地烂摊子。
刘教授叹了口气:“后来啊……”
撤走联盟专家的决定很突然。
不仅联盟内部不少人反对穗宗的决定,而且许多在华的联盟专家也非常不满,认为这是背信弃义的行为,甚至有人在酒后大骂穗宗。
但穗宗一向刚愎自用,爱恨极端,特别在后一点上可以和雍正媲美,颇有种“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钟国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唯联盟马首是从瞻,不仅不肯建立长波电台和联合舰队,还敢有自己的政治主张,这简直是在他的逆鳞上蹦迪。
在激烈的反对声中,联盟专家还是被集体撤了回去,连同尚未完工项目的全部图纸和资料。
刘教授低落地说:“伊万老师在临走前,偷偷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让我们抄下图纸和资料,说能留多少就留多少,能记多少就记多少,他不想就这样带走。”
黄教授也叹了口气。
“后来,我的导师告诉我,他认识的一位联盟专家在上车前,趁人不注意将一个纸团塞进他手中,里面的内容是一项关键技术的绝密数据。”
三十多年转瞬而过,那些曾经在火车站前依依惜别的身影渐渐消散。
只有泛黄的笔记本,稚嫩的峨语笔迹,揉成团又铺展的纸条,无声地记录这一切。
刘教授说:“我后来在整理文件时发现,伊万老师在笔记本的扉页上留下了一句话——”
请把它作为两国友谊的永恒纪念。
第83章
从刘教授口中了解到老伊万的事迹后, 何长宜动了心思,想要将他招揽回国。
毕竟要论起对T-80坦克的了解,除了坦克设计师以外, 就属这位长年累月泡在维修车间里, 亲手拆解过每一颗螺栓每一片齿轮每一块钢板的老工人了。
如果能有老伊万的协助,相信一定能够加快拆解分析、逆向工程的节奏和步调,在T-80的基础上早日研发出属于钟国的第三代坦克。
在正式行动前, 何长宜问严正川:“二哥, 你介不介意回国时多带一个人?”
严正川反问:“谁?你手下的员工还是保镖?这人可靠吗?”
何长宜慢吞吞地说:“可靠么,理论上应该是可靠的。不过么——”
她拉长了语调, 这人没身份证, 还得麻烦你带他去办一个,要不然拿护照在国内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