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安德烈突然朝楼上看去,何长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了清洁妇不安的视线。
“别担心,这是我的朋友。”
想了想,何长宜又补充一句:“他值得信任。”
她没说安德烈的警察身份,只怕说了以后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毕竟在如今的峨罗斯,“警察”可不是正义的代名词,反义词还差不多。
清洁妇沉默地点点头,询问式地去看何长宜,在得到她不需要帮忙的示意后,安静地回到房间。
才走过楼梯口,不远处的卧室传来响亮的打鼾二重唱。
何长宜:……
她不得不向安德烈解释这里住着的是她的两位员工,而不是两头拱食的野猪。
安德烈没说什么,沉默地坐在廉价的布沙发上。
何长宜打开了台灯,昏黄光线中,安德烈的存在似乎将他身后那条花纹斑斓的旧壁毯都衬托得高级起来,仿佛这不是廉价郊区小屋,而是高档复古公寓。
何长宜翻箱倒柜找出一包没开封的茶叶,要冲泡时又发现暖壶没水,不得不现场烧开水。
她背着手撑在灶台旁,面向着自进门后一直很安静的安德烈。
“抱歉,接待不周,我很少接待客人,你别介意。”
安德烈终于开口:“不,这就很好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那条腿上,低声地说:“你的伤口还会疼吗?”
何长宜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安德烈在问她的伤好了没,回道:“已经好了,我甚至可以去参加短跑比赛。”
安德烈却固执地再次询问:“你的伤口还会疼吗?”
何长宜愣了一下。
“不,当然不会,它已经完全愈合了。”
安德烈突然又说:“我去过德米特洛夫大街。”
德米特洛夫大街正是维塔里耶奶奶家所在的街道。
何长宜有些不太确定他想要说什么。
安德烈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像是在懊恼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
何长宜试探性地说:“我住在那里养伤。”
安德烈快速地说:“我知道,我看到了。”
他再次闭上嘴,双唇紧闭,似乎怕自己再控制不住说出一些不该说,也不得体的话。
何长宜却不肯放过他,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安德烈不看她,也不说话。
何长宜走到他面前,强硬地将自己塞进他的视线中,于是安德烈便低头去看地板,仿佛能从那些乱糟糟的花纹中看出沙皇的藏宝图。
何长宜态度坚决,一副不回答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固执地问:
“安德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甚至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
安德烈避无可避,却说起另一个话题。
“你不应该和那个黑手|党混在一起。”
何长宜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阿列克谢?”
安德烈的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轻蔑。
“阿列克谢?一个暂时没被抓起来的罪犯。”
何长宜有点生气。
“他是我的朋友,他救过我。”
安德烈看了她一眼,表情并不算好。
“那你应该换一个更加体面和安全的朋友。”
何长宜几乎要被气笑了。
“体面的朋友?安德烈,你对朋友的定义就是体面不体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