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衩的男人振臂一呼:
“兄弟们, 不能让老毛子在咱们的地盘闹事儿, 和他们拼了!”
倒爷们物伤其类, 就是为了避免被出租车司机打劫才花八千卢布的高价包车,谁成想面包车司机居然和强盗是一伙儿的。
抢货也就算了,他们还伤人。
真要让这帮毛子就这么走了,以后谁都能踩他们这帮倒爷一脚了!
倒爷们操着砖头、斧头、铁链一拥而上, 朝着面包车齐齐扑了过去。
车上的人见状不妙, 一脚油门强行开动了车子。
大清早路上车少,面包车像喝醉了的蛇一样歪七扭八地滑行,后面追着一群抄家伙的钟国人。
车上不知发生了什么, 车速突然快起来,将倒爷们远远甩开。
面包车急转弯,几个包裹从敞开的车门处摔了下来,随之摔下来的还有一个血葫芦似的男人。
“张进?张进!”
“快叫救护车!”
倒爷们乱做一团,有人跑到旅馆,向峨国前台比划着让她打医院电话;有人徒劳地拿着衣服摁着张进身上的刀口。
他被车上的匪徒扎了四五刀,血像喷泉一样冒出来,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青白起来。
“这个张进,人家要抢钱就让他们抢,何苦把命都搭上……”
“医生还没来吗?再不来人就要没了!”
在这个年代当倒爷像踩着刀尖练举重,稍有失衡就有可能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倒爷们自己被抢过,见过别人被抢,经常听说哪儿又有钟国人被杀,也见到过同行的尸体。
但一个大活人死在面前是不一样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切的细节看得更加清晰。
像是水管断裂后的场景,血在地上积成一滩,红得发黑。
而人却开始变得像石膏,冰冷僵硬,与周围人相比像是处在另一个灰暗图层。
他快要死了。
这一刻,最混不吝的倒爷也心情黯然。
即使是平时与张进有龃龉的倒爷此时也不由得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都让开!”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劈散了绝望的氛围。
何长宜用力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挤到最前面,蹲在伤者身旁,一把将捂在伤口上的衣服扯开。
“你干什么?!”有人质疑道。
何长宜不答,快速地检查了一遍伤口位置和形状。
接着她果断从衬衣上撕下一条布料,在他的大腿根部狠狠捆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伤口的血流速度立竿见影地变慢了。
一旁和张进关系好的倒爷惊喜道:“你会救人?”
何长宜还是没有回答,转身向身后的人伸手。
“把你的刀子给我。”
拿着开刃匕首出门的倒爷一愣,下意识将匕首递给她。
何长宜用匕首将伤口处的衣服划开,接着又对另一人吩咐道:
“你,从前台拿一瓶伏特加过来。”
那人闻言一愣,何长宜皱眉,不耐烦催促道:
“跑快点!”
何长宜的话语听起来命令性十足,他下意识服从,小跑着拿回来一瓶伏特加。
酒是全新未开封的,来不及开盖,何长宜直接将瓶口在地面砸开。
然后她用高浓度烈酒将双手和匕首简单消毒,对旁边的张进好友说:
“摁住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