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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讲情面了。

以至于王凌波始终警惕的守着他一开始划出来的线不敢逾越。

可天晓得他多希望她此刻没那么清醒,最好能恃宠生娇得意忘形,好顺势践踏掉先时那些双方默契的底线。

只是这时候不说正事掰扯这些,肯定又要碰一鼻子灰。

赵离弦只得悻悻的收回质问的架势,冲王凌波伸出手。

王凌波回握住他,下一瞬便置身于识海之内。

赵离弦的识海一望无垠,宽阔且平静,若一个人置身其中,定会为这天地之广而无所适从,无处不彰显他身为一个大乘修士的底蕴气派。

接着又是身体一沉, 没入海中, 本能的恐慌褪去后, 已经抵达了幽暗的识海核心深处。

估计渊清也没料到他这前脚造访, 后脚好徒弟就大开识核迎客,因此赵离弦的识海之核尚且维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

赵离弦甚至没有关闭那种子一般识核——反正一会儿也要大开。

这是去赴约之前两人的约定, 王凌波不信渊清不在此时动手,哪怕这个动手不一定流于表面。

因此设好关窍后, 承诺回来后在渊狱发生的一切都会事无巨细的呈于她眼前,她要自行判断。

至于是否单纯只是为查验渊清是否出手, 这便要问王凌波自己了。

总归赵离弦觉得自己的记忆或要渊狱发生的事都在这里, 便图轻省直接摊开给王凌波看。

王凌波见过他切割记忆的样子, 但此次却不是从脑中拉出一条线,身在他意志的核心,要看哪一段记忆,立马就能身临其境。

熟悉的竹林小筑, 静谧美丽犹如蒙了一层绿色薄纱的地方。

王凌波再度被人引着推开那面篱笆院门。

或许是辟时箭的缘故,赵离弦记事很早,早到他还未出生之时,便能记得到父母耕种侍药,赏景静修,恩爱不疑的时日。

他甚至清楚的记得母亲分娩那日的场景,出世后父母脸上的狂喜。

因为记忆深刻,王凌波几乎是旁观了他整个幼年。

她敢笃定赵离弦是不会这般清晰的记得日常琐事的,他一贯散漫不将人放在眼里,大多不过心,时常忘记许多事,只因他修为高深,修炼勤勉,反倒得了个不为外物所动的名声。

他幼年的记忆很沉重,一开始只是汲取血液,固锁元神,单是如此已然让二人修行大有裨益。

再之后越来越不满足于此,索取的就更多直到超过一个幼童能承受的极限。

再接着是彻底当成可再生器物的取用,剥皮剔肉,敲骨吸髓。

赵离弦眼睁睁的看着幼年的自己,脸上除了淡漠之外还夹杂厌弃,他并不同情自已。

哪怕一丝自怨自怜的情绪都会让他感到羞耻。

他厌恶无力自保的自己,并非厌恶他的弱小,更厌恶他将孺慕与真心交付给了两个贪婪低劣的小人。

苛责过去的自己是无理取闹的事,更遑论那还是不谙世事的幼童,但他就是无法一笑置之。

他厌烦于多看一眼那傻兮兮的小崽子,所以目光多半落在王凌波身上。

将她从一开始的平静审视,再到警惕蹙眉,接着面露隐忧,直到看到第一次突破底线时的紧绷震惊,全部都尽收眼底。

她并不对事大惊小怪,这是赵离弦一早就了解的她,再是惊险的处境她都会是个完美精明的旁观者。

此时也一样,王凌波并未就一对父母对自己孩子犯下的不可饶恕罪孽流露多余的情绪。

这让他很安心,又隐隐有些失望。

赵离弦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分明当初小师妹流露一丝异样,就被他恼羞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