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摇头:“此布名为霞光缎,乃是这绿牡丹城陈家布坊独门的手艺,我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多的存货呢?”
“陈家布坊在哪儿?”
阿姮问道。
“那布坊不在城内,在西边城郊,”妇人见阿姮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便又说道,“不过姑娘,即便你找到布坊去,也是买不到的。”
“为什么?”
阿姮回头看向?她。
“陈老爷今日娶妻,咱们?这儿光流水席便要连开?一月,只有等喜事过去,布坊才会再开?张。”
妇人说道。
“是吗?”
阿姮转身,几片飞花匆匆与她衣摆相擦而过:“那我这便去吃杯喜酒好了。”
天色渐渐昏黄。
阿姮出了城,经过一片连绵的田野,融化的夕阳在天边染成弥漫的霞,在水田里投下波光粼粼的影,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天色将?晚而田间农人依旧躬身忙碌,他们?要在暮色彻底降临之前种下全部的秧苗。
秧苗青青,在他们?手下整齐如诗行。
夜幕降临,四方暝晦,阿姮遥遥一望,四周乃是一片平缓的山坳,此时山中冷雾幽幽,那高门大宅孤身矗立于偌大的山坳之间,四周茫茫,竟渺无他踪。
阿姮走近,站定在布坊大门前,她抬起脸,大门两边的红绢灯笼斜斜映照着匾额,那匾额却积灰甚重,此沓樰團隊时分明寒风凛冽,竟吹不落那匾上一分灰尘。
阿姮心中顿生疑窦。
她立即走上石阶,却见那大门缝隙中涌出缕缕白烟,无比阴冷的风迎面而来,一只灯笼被这风卷过,灼破红绢,落来她的脚边。
阿姮瞥一眼那团燃烧的烈火,她再度看向?布坊大门。
办喜宴的地方,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
她走近,用力一推,大门纹丝不动,似乎是从里面被锁上了,此时门缝中一寸冷冽的光划过她的眼皮,阿姮不禁俯身向?门缝中看去——
偌大的院中竟无一分烛火,唯有月光穿过重重竹竿上晾晒的染布之间的缝隙,向?那四四方方的巨大染池中撒下冰冷的光辉。
染池中似乎堆积着乱布,池中的水漫出来,无声淌过一桌桌宴席之下,月光所照,席上金瓯玉碗,光映如霞。
阿姮目光缓缓移过,席上竟无一宾客。
她忽然听见一阵隐秘的,微弱的“嚓嚓”之声,她循声而望,目光越过一桌宴席之下,恰逢长?长?的染布被风吹起,顷刻露出一道鲜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