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鬓边洁白的神?萦花委顿泛黄,她眼前的这片黑水黑山也?变得十分模糊,很快,四周什么也?不剩,此间唯余漆黑一片。
神?萦花破碎成点点的莹光,飞浮于这片仿佛无?尽的黑暗之中,阿姮鬓边焦簪又开出新?蕊,是一簇鲜红欲滴的山茶。
“你神?识中的幻境已经消散,但你如今仍身在天?衣神?王的神?识之中,”万木春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只有找到阵眼,粉碎他的神?识,才能从这里出去。”
阿姮皱起眉,四下一望,这里黑乎乎的,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到底该上哪里去找那什么阵眼?
阿姮身化红雾穿行数个来回,无?论往上还?是向下皆不见底,这天?衣神?王的神?识实在广袤无?垠,她累得气喘吁吁,干脆使唤那黑衣少年操控他的银尾法绳四处去探,那法绳犹如一条银蛇般在浊黑的风雾里不断来回,凛冽的银光时时闪烁。
“你还?舍不得这幻象?”
万木春的声音慢悠悠的,神?萦花谢之时,他本该随之消散的,阿姮却用?术法将他强留至今。
“让他再陪我玩会儿怎么了?”
阿姮双手抱臂,转过脸看向身边的少年,“哎,你看他,虽说只是一道幻象,看起来却那么真实。”
他身上青蘅草的香味,甚至温度,目光,总让她分不清真与幻的界限。
阿姮说着?,歪过脑袋想了想,说:“难道是我的缘故吗?是我想他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这样?”
万木春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这件九仪法宝向来如此,常常不出声,跟睡死过去了似的,有时又忽然冒出一两?句,经常没有下文,阿姮忍她很久了。
阿姮摘下焦簪,却又忽然顿住。
她的神?识中并没有多少记忆,那是因?为她从前的经历本来就少,那些她被天?衣人?炼化的日日夜夜并不是很真切,但那寸金焰,小草哥哥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如新?,幽隙中的十年是她最深刻的记忆。
那么天?衣神?王呢?
对他来说,他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
阿姮闭上眼,她认识的天?衣人?不多,脸孔清晰的也就青峨一个,她想着?青峨的那张脸,有风拂过她耳边的浅发。
再睁眼,那银尾法绳仍在天?边,被它搅弄的风雾却化成无?尽的海水,阿姮身处海水之中,看到一道极其模糊的人?影。
那影子太?瘦小了,仿佛一层皮下便是骨,她站也?站不起来,趴在石窟口往外望,隔着?一层水网,阿姮对上那张模糊的脸,她有一双幽绿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浸满惊恐的眼泪。
“父王,父王……”
她嘶哑的,稚嫩的声音从水网中朦胧传出:“我会有用?的,我会变得很有用?,父王……求您,求您给我机会,父王!”
这是神?王一段极短的记忆,阿姮的目光随神?王而动,竟连看那水网中的女孩一眼都吝啬,神?王不记得她的面容,所以她的脸始终模糊。
记忆尽头,海水退去,画面消散,阿姮又重?归黑暗,要从神?王的记忆中找到阵眼并不简单,何况她也?并不能看到神?王的全部记忆,银色的凛光划过她的眼皮,阿姮一瞬抬眸,黑水黑山顷刻复现,那银尾法绳犹如银蛇般在浑浊的云气中缠住了什么,阿姮身化红雾跃入天?际,茫茫风雾中,她看清银尾法绳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