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弱,那种严寒的冷意退去了,他说道:“这?里没有任何缝隙,你出不去。”
出不去?
怎么能出不去呢?
阿姮如雾的身影急得?团团转:“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出不去呢?一点点缝也没有吗?”
那金焰中的影子却不再理她了。
他好?像很疲惫,昏昏睡去,不知何时,又被一些杂声?惊醒,他从焰中看去,那团像雾一样的东西正用她那没什么实感?的手挖着碎石。
他冷眼看她挖洞,也并不提醒她,要从这?里挖个洞出去,只怕要十年?不止。
他根本?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话,但她却总是叽叽喳喳地自说自话,也许是在丹炉里憋得?太久了,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长出神魂,但她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应该让那些天衣人知道,她学会?了像他们一样说话,可她根本?不敢说话,直到她来到这?里,意识到天衣人真?的找不到她,她才敢真?的说话,说很多话。
她觉得?他长得?像金絮草,一株不那么茂盛,不那么康健的金絮草,所以开始喊他小草哥哥。
哪怕他总是不理人,她还是总要一边挖洞,一边跟他说话。
几乎每一日,阿姮都会?看见那寸金焰中浮出一道金印,看那金印升空,消散,她每天缠着问他那是什么东西,终于有一日,他出声?:“是明光印。”
“什么是明光印?”
阿姮不明白。
“是一个无论我在哪里,都能让我父亲找到我的东西。”
“父亲是什么?”
阿姮挠了挠脑袋。
金焰中,那影子似乎看了一眼她,她已在此?挖了三年?的洞,也许是她自己实在有些本?事,她如今即便仍然如雾一般,却有了个人的轮廓。
“寻常人的父亲,是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我的父亲,是救我,养育我,教?导我的人。”
阿姮其实还是没听懂,但她想了想说:“我好?像没有这?个人。”
阿姮不会?因为没有父亲而沮丧,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依旧辛勤地挖洞,一边挖,一边缠着他讲故事,外面?的故事。
可很显然,他对外面?也不是那么了解,只能跟她讲一些他父亲讲过的故事。
给?她讲《奔月》,送给?她“阿姮”这?个名字。
这?幽隙中,一寸金焰与一团浊雾之间的点点滴滴,阿姮好?像重新经历了一遍,这?些远比她的那些梦境更清晰,更真?实。
三年?又三年?,阿姮日复一日地挖洞,然后又三年?,渐渐的,她发现小草哥哥再也没有画过那个明光印了。
他问她喜不喜欢圆圆的珠子,那是一颗颜色很漂亮的珠子,小草哥哥告诉她说,那是蓝色。
他说,将?来她出去,用她这?副自己长出来的五感?,还会?看到更多的颜色,嗅到更芬芳的香味,甚至尝到更美妙的滋味。
第十年?,她发现小草哥哥的声?音更虚弱了,他总是会?睡觉,有好?多次,阿姮怎么也叫不醒他,她吓得?大哭,哭到终于把他吵醒。
“你总是很吵。”
他叹了口气。
阿姮吸吸鼻子,说:“小草哥哥,你不要死掉。”
“我还不会?死。”
他说。
阿姮转身飞过去继续挖洞:“你一定要等我,我们说好?要一起出去,不管你是小草,还是什么,去外面?总会?好?的,对吗?”
其实她也不确定。
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她转过来:“是不是找到你父亲,你就有救了?”
金焰颤动,其中的影子似乎凝滞。
很久,阿姮听见他说:
“阿姮,我再也找不到父亲了。”
“不会?的,一定可以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