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那双眼睛自始至终盯着神萦花丛中的阿姮。
阿姮迟钝地垂眸,眼前这片神萦花无不萎顿,颤抖,玉蕊浑圆如珠,晶莹剔透,又似流露将?滴未滴,她伸出手去,那神萦动也不敢动,任她摘下一枚花珠。
此时,潭边几乎同时伸来?两只手,阿姮抬眼,那黑衣少年修长的指节舒展,掌心还沾有?泥污,那是他给她擦脸的时候弄的,否则凭借他的金身,世间万般污秽都休想沾惹他半分。
霖娘见程净竹伸了手,便立即要缩回手,阿姮却在此时抓住她,借了几分力,轻巧地从神萦花潭里上了岸。
“阿姮……”
霖娘脸色古怪,看了一眼程净竹,又看阿姮,搞不懂这奇怪的气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姮竟然真如此避讳,连……连手也忍心不拉了?
阿姮没有?说?话?,她几乎面无表情,只用衣袖缓缓揩去脸上的脏污,那双眼睛始终微垂着,令人看不清她分毫神情。
程净竹盯着她,收回手,握了握沾满脏污的掌心。
“阿姮姑娘……没有?任何不适吗?”
龙女近前观察了阿姮一番。
阿姮摇头:“没有?。”
龙女其实也并?不知道这神萦花泥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此时见阿姮语气如常,似乎神萦花香对她的影响已经消失,龙女放下心,对他们说?道:“此处是东海最隐秘的一处幽隙,鲜有?人知,那些归顺天衣人的水妖绝想不到,通过此幽隙,便更接近他们所建造的那处祭台,若非被那黑蛟紧咬不放,我早该来?这里了。”
“公主早打算通过这幽隙伺机营救那些海兵和凡人?”
积玉说?道。
“我原本?是打算等我的亲随去北西?南三海搬回救兵再救他们,”龙女蹙起眉头,“可眼看这祭台将?成,那些仅存的海兵和凡人只怕都要活不成了,可我父王说?过,龙宫海兵,水中精怪,还有?世代长居于东海境内的凡人都是我的子民,我身为东海公主,不能眼看他们被天衣人残害。”
“公主确信你的亲随可以如你所愿搬回救兵?”
程净竹忽然开口?:“当初西?海一战,西?海虽因敖聿之死而臣服东海,可东西?两海之间的仇怨已然结下,四海之中,本?就是东海势大,西?海次之,天衣人只怕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西?海若要趁此机会争这四海之主,四海大乱,烽烟并?起,北海南海必然也无暇他顾,公主的亲随便也搬不回一名救兵。”
“我知道。”
龙女垂眸,她没有?血色的脸庞看起来?十分平静:“即便机会渺茫,我也不能不去试着争取,如今上界神阙已空,诸位神仙早已下界救苦救难,我东海之困,他们无从得知,可我不能不管我父王,也不能不管我东海子民,哪怕我一个?人战死,我也要死守东海。”
若不是这该死的黑水,若不是那恐怖的疫毒,东海何至于此呢?
龙女神情哀哀,双眼却又异常坚定。
“公主如今也不算孤身一人。”
霖娘说?道:“我们本?就是为了救人而来?,如今既然有?这直通祭台的幽隙,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试上一试!”
“对!”
积玉拔出背上金剑,道:“虽不知天衣人建那祭台到底做什么用,但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我们都该毁去,那些海兵还有?凡人,我们也要尽力一救!”
“多?谢你们。”
龙女满怀感?激,一挥手,四枚亮晶晶的东西?飞入他们四人胸口?,龙女说?道:“这是我的龙鳞,它是至坚之物?,可以护住你们的心脉。”
霖娘摸了摸胸口?,没摸到那龙鳞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