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姮语气不善。
阳钧一身仙风道骨,历来备受天下修士尊崇,没有哪个小辈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但阳钧并不恼,他盯着?阿姮的鬓发,此前的泥痕已经洗去,她发髻间万木春开花正艳,也许他参悟不够,所以?在道中多年不得?飞升,世间有种种例子都说明妖的欲念就是他们的本?性,他们会沉沦于各种各样的欲望中,醉生梦死?,而这个阿姮,却偏偏被万木春选中。
也许,万木春信她。
就像小师弟那样信她。
眼见阿姮那副神情逐渐不耐,阳钧忽然开口:“阿姮姑娘可有想过自?己的来处?”
“来处?”
阿姮有些莫名其妙:“你的好师弟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从赤戎来。”
“赤戎哪一处?”
“黑水河。”
阳钧轻轻摇头,凋残的落叶拂过他肩头,他看着?阿姮:“那在黑水河之?前呢?在那之?前,你在哪儿?”
……之?前?
阿姮眼底浮出茫然之?色。
她只记得?自?己年深日久地待在黑水河里,随着?河水的涨落,漂浮游荡很久很久,那是她全部的记忆。
“你什么意……”
阿姮抬眸,却见那片树荫之?下,轻烟飞散,阳钧的身影已然不在了。
莫名其妙的老头!
阿姮烦透了,一下站起?来,转头就往房间里钻,霖娘跟上?去:“阿姮,你和程公子到底怎么了?是那茶叶他不喜欢吗?”
“他喜不喜欢的关我什么事。”
阿姮坐到床上?,运气调息。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霖娘坐过去,“我让你给他送茶叶是让你们交心的,你得?让他明白你的心,你才能得?到他的心啊。”
阿姮抬起?眼皮,看着?坐在床沿的霖娘:“到现在,你还以?为我跟在他身边,为的是让他明白我的心?霖娘,我没有心,我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因为我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霖娘愣住了。
“他的心脏。”
阿姮与?她相视,轻吐几字。
霖娘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望着?阿姮,看到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的暗红光影,霖娘忽然想起?黑水村中的种种。
她想起?那时,阿姮还曾穿着?她的皮囊,总在铜镜前看她胸口的血洞。
“我喜欢你们人?类的五感,得?到了就不想失去,所以?,我必须要一颗心脏来填补我的壳子,”阿姮盯着?她,继续说道,“他是修成?了金身的人?,有一颗好心,若我将?他的心放到我的壳子里,那颗心就不会腐烂,没有人?比他的心更好,所以?我必须要得?到,因为这个,我才会给他绣那什么破荷包,才会时时围着?他打?转……”
阿姮剥去所有的伪装,烦躁不堪地将?自?己所有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一个好时机,等他破了金身,掏出他的心脏,然后把他丢掉……”
“他的金身不是已经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