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庑上去,阿姮看着他端碗推门进去,她心气不顺,转身要走,却?摸了摸怀中的东西,到?底还是几步踏上廊庑,走到?门内。
“放着吧。”
她听到?一道低哑的声音。
反正汤药还烫,积玉将它?放到?一边,此时,阿姮方才看清靠在床上的程净竹,自来到?这间客栈,她就没有见过他。
此时,他银灰色的长发披散着,那张脸苍白极了,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乌浓的眼睫轻抬,那双亮若寒星的眸子倏尔盯住她。
阿姮没有说话。
“积玉,你出去。”
程净竹说道。
积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姮,他抿了一下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依言出去了,他合上门的刹那,阿姮与他目光相对。
总觉得他眼含防备,像是不放心她会?冒犯小师叔。
门合上了。
明亮的日光被隔绝在外,阿姮面无表情地想,果然该掏了他的心脏。
屋中变得有些昏昧。
阿姮从怀里掏出那包茶叶,露出笑容,走到?床边去,将东西扔到?床上:“送给?你的。”
程净竹垂眸,瞥了一眼衾被上的东西。
阿姮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神情变化,她不由一屁股坐到?床前,歪着脑袋看他:“你不喜欢吗?”
日光被槅门的缝隙切割成散碎的光影,投落在床前,程净竹处在一片昏昧的阴影里,他的目光缓缓落到?阿姮那张脸上。
阿姮被他这样冷冽而?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危险,她本能地要直起身退开,却?忽然被他攥住手腕。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
“小神仙……”
阿姮明明没有心脏,却?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在跳跃,是火种吗?它?才被她教训过,现在应该很安静才对。
他漂亮的眉目近在咫尺,却?那么冰冷。
“你这样的妖邪,”
更冷的,是他双唇吐出的话语,“狡猾,恶劣,任性,得寸进尺,二三其意……”
两个字的阿姮都听懂了。
得寸进尺也?勉强懂吧,但是……二三其意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骂我?”
阿姮一点就着。
“烈性如火。”
程净竹盯着她生气的模样,方才那副敷衍的笑脸没有了,完全暴露出她的本性。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坏啊?可方才积玉还说我是个好?妖呢……”阿姮气得笑了,她用力地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抓着手腕一拽,她整个人都倒在床上,她身下是一层薄薄的衾被,衾被底下,似乎是他的双膝。
阿姮气得浑身红云直冒:“你……”
她对上程净竹的那双眼,忽然打了个寒颤。
“那么你是吗?”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表情清淡。
但阿姮却?感觉到?他似乎很生气,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么的生气。
床前碎光斑驳,他倾身而?来,所有的光影都被他宽阔的肩背遮挡,浓暗的一片阴影里,阿姮一只手被他攥着压在床上,她气极了:“我不是又怎样……”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