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落锁,院子便重新陷入寂静。
但矗立在村中央的红楼中,却隐隐响起沉闷的重击声。
咚。
咚。
咚。
刺鼻的血腥味从红楼中弥漫开来。
……
当疼痛伴随着渗入骨髓的冷意包裹住全身时,杨知澄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有什么东西一丝丝地往身体里钻,流淌进血液里,将他所遗忘的,或者说是压抑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一齐勾了出来。
他想起来了。
是在那年十月。
“感觉怎么样?”
杨知澄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便与宋观南对上目光。
宋观南正皱着眉,拿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
“还烧着吗?”
杨知澄张张嘴,却感觉嗓子里像是有小刀在划拉。他费劲地眨了下眼,又摇摇头。
宋观南看着他,弯腰从盆里捡起块毛巾。
他把毛巾拧至半干,叠得方方正正搁在杨知澄脑袋上,而后便站起身来。
“你去哪里?”杨知澄一把抓住他。
“隔壁村里有个老医生。”宋观南耐心地解释道,“你一直没好,我去请他来看看。”
“哦……”杨知澄意识逐渐回笼。
他想起来,自他们从桃山村离开后,他便生了病。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伤寒感冒,只是偶尔会打喷嚏。但后来却渐渐地发起烧,连路都走不顺畅,只能就近找了户人家暂住着养病。
原本两人想循着杜媛心的行踪,看看她究竟发现了什么,才会遭此毒手。但这一下,所有的事情便都只能搁置了。
在桐山街生活那些年,杨知澄很少尝到生病的意味。
更何况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这一下子,就让他整个人都乏味惫懒起来。
他摸了摸头顶上冰凉的湿毛巾,疲倦地眯起眼睛。
尽管很累,但此时杨知澄却不大睡得着。
他一会热,一会冷,浑身犹如蚂蚁在爬。头顶着的冰凉毛巾也忽冷忽热,没过一会便耷拉在了荞麦枕头上。
宋观南离开后的时间被拉得很长。过了许久,木门才被慢慢地推开。
“杨知澄。”宋观南叫他的名字。
杨知澄费劲地睁开眼,向门口模糊的人影费劲地伸了伸手。
“老先生,麻烦您看看。”人影三两步上前,杨知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烧了十多天,用温水擦过,喝了些姜汤,还是一点也不见好。”
“哎,我看看。”另一个声音有些陌生,杨知澄看到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跛着脚走来,在床边坐定,便拿过杨知澄的手,开始把脉。
枯树皮一般的皮肤贴在手腕上,老头把了把脉,又摸了摸杨知澄的额头。
杨知澄也不知道老头摸出了什么东西,只听得他思忖了老大一会,才开口道:“小伙子,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这么多天过去,看起来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身体若是依旧如此不适,大约是被山里的东西咬了。”
“……咬了?”杨知澄迷迷糊糊地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我检查过,应当是没有的。”宋观南也说。
“那便不好说了。”老头略有些为难。
他似乎又陷入了思考。杨知澄撑着床,试图爬起来。
“小伙子,你们不如……”老头犹豫着,说,“你们不如问问村尾黄家婆婆。”
“她懂些‘那方面’的事。这些年头,村村户户都碰到过那些东西。你们这,莫不是撞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