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突然卡了壳,后半句话莫名其妙地逸散在空气里。而镜头却对此没有丝毫反应,一动不动地对着正前方。
谢秋在原地僵了几秒钟。
画面仿佛静止。他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厕所里一片黑暗,男人的脸也一片黑暗。
“哎,你俩干啥。”
段宁诚声音传来,接着镜头就被大力推开,向旁边大幅度地挪动了一下。
那个人从屏幕里消失了。
镜头重新晃荡了起来。段宁诚一只手从画面里横过,把谢秋抓了过来。
“走啊,上完厕所还留着,想在这睡觉啊。”他笑着调侃道。
“我不睡觉,不是,我为啥在这?”谢秋一张大脸正对着屏幕,表情几度变幻,“哎,你别拉我,我会走!你拉我干啥嘛!”
谢秋的身影离开了屏幕,然后镜头便转向了厕所大门。大门处能看到天空中橘红色的夕阳,此时夕阳已染红了整个天际。
水声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停过,哗啦啦地响,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
镜头没再转向厕所内部。它不敢回头似的,一路向前,绕过破碎的白瓷砖,又正对向积满灰尘的美食街——和站在美食街前的段宁诚谢秋两人。
“去哪?”
在离开厕所后,那个声音才再次传来。
“回车上啊。”段宁诚头也没回地向前走,“赶紧的吧,晚上不好赶夜路。”
“要不在这边休息一晚上?这里有旅馆。”谢秋提议,“我好累啊,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们是在这里停车的吗?”
“这个服务区还有旅馆?”段宁诚无诧异。
“在那啊。”谢秋一指公共厕所另一头的小道。
小道很隐蔽,夹在公路围栏和公共厕所之间。在门口处,摆着个落地广告牌。
‘宾馆’。
广告牌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边缘断面像锯齿一样坑坑洼洼,正好覆盖了宾馆上方那两个字。
画面转向小巷深处一个半开的玻璃门。宾馆墙上装着一个数字钟,红色的计时十分显眼。
数字在屏幕正中,几乎穿透噪点斑驳的屏幕,然后跳动了一下,切换到我不太想住这。“段宁诚摇头,“过不久就到旁边镇子了,那边住宿条件好点。”
谢秋却不知为何有些遗憾,在原地转了两圈。
“我真的想休息。”他嘟囔了一句,“好累……这是在哪啊,我怎么记得我们才刚出发,能到镇子吗?”
“你失忆了吧。”段宁诚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我都开了几小时了,你搁这说我们刚出发?”
“啊?”
吱——
宾馆另一边玻璃门却突然被推开,切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个穿着衬衫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身影在小巷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庞,只能听到高跟鞋落地的咔哒声,在玻璃门滞涩的声音后不断地响起。
哒、哒、哒。
“好了,别磨叽了。”段宁诚好像耐心告罄,扭头就走,“还要回去赶路呢,就这一个服务区,没必要浪费时间吧。”
画面重新转回来,跟在段宁诚身后向前。他的背影占据了一整个屏幕,挡住了橘红色的夕阳。
哒、哒、哒。
三个脚步声混在一起,段宁诚的、声音主人的、还有高跟鞋的。
走了几步,段宁诚突然停下来。他回过头:“谢秋?”
可他的面部表情突然僵住了。
嘴巴半张着,眼睛异样地睁开,就像突然卡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