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间,她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太敏感了,其实没必要这么敏感的。
谢彤彤熟练地麻痹自己。
这一觉迷迷糊糊地持续了很久。不知何时,她的视野忽然由迷离变得清晰了起来。
清晰,也不是很清晰。
就如同儿时的老电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一层雾,说真切,又没那么真切。
谢彤彤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但这梦又与曾经做过的不同。
面前的是什么?
她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一家店铺的大门。
木门紧闭,门缝间嵌着些颜色很深的青苔。仰起头,一张古旧的门头映入眼帘。
门头上刻着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当铺’。
字迹有些歪扭,谢彤彤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就不像……不像是一个正常成年人写的字。
她有些发怵。
但在原地站了会,梦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她四下张望一番,却只见其他几个方向都是蒙蒙的灰雾。
灰雾朦朦胧胧,挤挤挨挨,好像有生命一样翻滚。
站在这样一个地方,谢彤彤有些害怕。
她一咬牙,还是选择推开了‘当铺’的大门。
门轴声滞涩,缓缓开启时,谢彤彤看到了一盏煤油灯。
整间屋里没有一扇窗,黑暗中,唯独那盏煤油灯亮着摇曳的黄光,家具的轮廓若隐若现。
墙上钉着一张破旧的纸片,纸片上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当铺
等价交换
交易透明
一旦签字,不可反悔】
尽管谢彤彤没有练过字,但也还是看得出,这毛笔字写得非常难看。那怪异拼凑的笔画,就像刚学会写字的小孩,透着股难言的诡异。
煤油灯旁,是一双枯瘦的手。
那双手上布满了青黑的斑点,没有一点肌肉,只有枯灰的皮肉贴在骨骼上。
它们交错着搭在黑色的木桌上。手前,则是一本靛蓝色封皮的册子。
谢彤彤心中一寒,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双手发抖,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欢迎。”
低哑的声音响起。
“你要交易何物?”
谢彤彤张了张嘴,声音像被冻住似的,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那声音继续道,“均可交易。”
……任何事情,任何东西。
谢彤彤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任何事情……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
奖学金,做不完的实验,毕不了的业,住不下去的房子。
她的生活倒霉透顶,人生像陷入一滩爬不出来的沼泽。没什么转机,也没什么希望。
那些东西,她都可以得到吗?
“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那声音机械地重复,“任何事情,只要……”
“只要你能付出代价。”
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谢彤彤搓了搓手臂,心思不自觉地有一点活络。
什么代价?
……她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谢彤彤一步步走向那亮着光的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