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拽住自己衣角的、纤细白皙的手,指尖还带着凉意。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满足的复杂情绪悄然漫上心头。他重新坐好,将凉掉的茶杯放回原位,然后伸出手,将她那只微凉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试图用体温去温暖。
“好,我不动。”他顺从地应着,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
她似乎满意了,不再说话,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太宰治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和温度。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描摹,而是带着更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情感。
他知道她很强,强到足以编织梦境、玩弄人心于股掌,强到能让魏尔伦那样的“超越者”都在精神层面崩溃屈服。但此刻,蜷缩在他怀里、会因为茶凉了而小声抱怨、会依赖地拉住他衣角的她 ,却又如此真实地展现着脆弱的一面。
这种矛盾,这种强大与脆弱的并存,让他无法自拔地着迷,却也更让他……心生恐惧。恐惧于自己是否真的能永远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恐惧于外界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和潜在的危险,是否会有一天突破他精心构筑的防线,伤害到她。
他轻轻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她,她在睡梦中微微蹙了蹙眉,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太宰治立刻放松了力道,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治。”她又模糊地唤了一声,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我在。”他立刻回应,声音低沉而温柔,“睡吧,我就在这里。”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再次沉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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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却并未驱散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最高层的那份森然冷寂。首领办公室内,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让一部分苍白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与室内昏黄的灯光交织,映照出空气中缓慢浮动的微尘。
厚重的红木门被推开,太宰治和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太宰治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双手插在黑色大衣口袋里,步伐轻快,仿佛只是来串个门。荧跟在他身后,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森鸥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叉置于下颌,脸上挂着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爱丽丝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画画。他看着并肩走进来的太宰治和荧,目光尤其在荧略显苍白但神情平静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太宰君,荧小姐,你们来了。”他放下手术刀,双手交叉置于桌上,“这次的任务,辛苦你们了。也要再次感谢荧小姐,不辞辛苦,再次伸出援手,帮助港口黑手党度过此次危机。若非你及时介入,组织的损失恐怕难以估量。”
他话语诚恳,仿佛真心实意地表达着谢意。
然后,森鸥外话锋随即不着痕迹地一转,紫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的精光,状似随意地问道。
“魏尔伦的问题能够以这样一种……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荧小姐在面对魏尔伦时使用的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森鸥外语调平稳,但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却锐利地捕捉着荧的每一丝反应,“不知那种构筑真实梦境、甚至能影响超越者级别强者的能力,是否有什么限制或代价?毕竟,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能更清晰地了解,未来或许能更好地合作……”
他的话术一如既往的精妙,看似关心,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打探荧的底牌和弱点。
“森先生——”太宰治懒洋洋地打断了森鸥外的话,他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办公桌对面的高背椅扶手上,抢先一步打断了森鸥外试图探寻荧底细的意图。他脸上挂着夸张的、委屈巴巴的表情,拖长了语调抱怨道,“这次的任务也太危险了吧!那可是欧洲闻名的'暗杀王',超越者诶!我和阿荧可是实打实地在鬼门关前面转了好几圈,面对那个疯批暗杀王,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严重透支,连带着心灵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差点就回不来了!您这简直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嘛!心理阴影面积都快比横湾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