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琥珀,倒映着对方痛苦扭曲的面容。她甚至悠闲地又喝了一口柠檬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直到夏油杰的声音在雨声中渐渐低落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喘息。
荧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柠檬茶罐。
她看着夏油杰,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痛苦的眼睛,看着他那颓丧不堪的模样。
然后,她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在寂静的雨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夏油前辈。”荧的声音响起,依旧平静,却在这平静之下,涌动着一股冰冷的、锐利如刀锋的暗流。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与夏油杰的距离。帽檐下,那双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毫无保留地直视着夏油杰眼中翻涌的痛苦和迷茫。
“其实,我很讨厌你的哦。”
这句话她说得很平静,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就像在陈述“今天下雨了”这样一个事实。
夏油杰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更深的茫然。
“某种程度上,”荧继续说着,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地砸在夏油杰的心上,“比对五条悟那个白痴,还要更讨厌一点。”
轰——!
夏油杰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痛苦和迷茫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被彻底刺穿的剧痛所取代!他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为什么?”夏油杰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声音干涩。他不明白。按照常理而言,悟那种性格更不讨喜才对,为什么反而更讨厌他?
讨厌他?比讨厌悟更甚?为什么?
“因为……”荧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眼眶和颓唐的神色,语气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剖析,“你总是摆出一副'背负大义'、'保护弱者'的圣人模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背负着沉重使命的殉道者,一个为了崇高理想而不得不做出艰难抉择的智者。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非术师,但你看向他们的眼神里,藏着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厌恶。你把他们视为需要被保护的、脆弱的、甚至是'低级'的存在。你所追求的'正论',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那点'救世主'的虚荣心和道德优越感罢了。”
“你以为你是在为别人牺牲,其实你只是在为自己那套扭曲的信念殉道。一旦现实稍微偏离你的预期,或者你发现你所要保护的'弱者'并不那么'值得'保护,甚至反过来伤害你所要保护的'价值'时……”
荧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的锋芒,仿佛要将对方那层温和的、理智的外壳彻底撕碎!
“你的信念就会像沙滩上的城堡一样,不堪一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嘲讽,“只是因为一次任务失败,一个'本该'被保护的'星浆体'死了,就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一切?真是……脆弱又可笑。”
“至少五条悟那种人,虽然是个纯粹的、自大的、只相信力量的白痴。但他从头到尾都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他自私自利,随心所欲,从不给自己套上虚伪的枷锁。所以他崩溃也好,暴怒也罢,都来得纯粹,恢复得也快。虽然让人火大,但至少……不虚伪。”
荧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