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浓得……令人作呕……”兰堂的眉头紧锁,他看不见这股浓郁得近乎猩黑的血雾,却本能地用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死死掩住口鼻,厚重的皮毛大衣此刻如同单薄的纸片般无济于事地簌簌抖动起来,仿佛他整个人下一秒就会被这无形的恶意潮水冲垮。那种源自骨髓的痛苦回忆似乎被再次强行撕扯开来,冰冷与绝望的寒意再次汹涌而上。
“兰堂先生感受到了?”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穿透力的冷静。她没有回头,目光如同两束锋利的寒刃,精准地钉在血雾最深处,“扭曲,污染,还有……绝望的源头。这些雾是它饥饿吮吸后残余的呕吐物,真正的核心还埋在更深的地下。它渴求生命力……像贪婪的根须一样吸收着一切靠近它的养分。”
一点极致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寒芒在荧的掌心跳跃、凝聚、伸展!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弓再次浮现,弓身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开始吧。”荧侧过脸,对脸色极其苍白的兰堂下达指令,“我会进入核心区清理源头。兰堂先生,在我进去后,请你尽全力以建筑边缘为基线建立一道空间屏障——以你现在的能力极限。”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范围要尽可能大,不要吝啬力量。我需要让这片区域对外的能量波动彻底'失真',碎裂所有从外部企图窥探此地的视线与感知!”
兰堂深绿色的眼眸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这片土地隐隐约约散发的扭曲气息如同无数只粘腻的冰手,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拖拽着坠向遗忘的深渊。但他仅仅停滞了半秒,如同抓住了深海中最后一块漂浮的坚冰,猛地攥紧了拳头。
“……如您所愿。”他干涩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从艰难撬出。
他不再看荧,而是缓缓抬起双臂。厚实的皮毛大衣袖口滑落,露出苍白得不似活人的手腕,手腕皮肤下隐隐有纤细的蓝色静脉在扭曲跳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空气中开始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被无形力量强行挤压弯折的声音!以他脚下为中心,肉眼可见的空间边缘泛起点点金光。开始微微波动、扭曲,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圈圈涟漪迅速向外扩散开去!
少女身影化作一道牵着络命丝的淡水色人影,她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蝴蝶,踩着遍地的碎砾和铁皮,毫无阻碍地“滑”入了那片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色雾障之中。翻滚的血雾在她靠近时自动排开一道缝隙,又在她的身影没入之后瞬间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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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厂房的那道门后,荧踏入了黑暗。
感官被强制扭曲。粘稠、冰冷、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耳膜,视野中只剩下翻涌的暗红。荧切出莱依拉模板给自己上了个盾,打开元素视野,在巨大空荡、布满了诡异金属残骸和凝固深色污迹的主厂房内穿行,最终停在了一面看上去毫无异常的、覆盖着厚厚尘埃和铁锈的闸门前。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斜坡。
更浓烈、更刺鼻的,混杂着化学药剂苦涩、浓重血腥与尸体腐败的恶臭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压倒了充斥耳膜的、源自诅咒的无形哀嚎。
惨白的应急灯光线只能照亮脚下湿滑冰冷、布满干涸拖拽血迹的金属阶梯,更深的前方是纯粹的黑暗。
荧毫不犹豫地踏入。
金属阶梯湿滑冰冷,脚步声在密闭的管道中被扭曲放大回荡。墙壁上布满了不明意义的刻痕,还有干涸成深褐色的喷射状和拖拽痕迹。血腥气愈发浓重。荧甚至能感觉到到无数扭曲的痛苦灵魂残留在这里的残影,它们无声地哀嚎着,化为支撑这片地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