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我……他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自虐般无声重复。
荧的手指坚定地抬起了太宰治的下巴,如同君王抬起臣服者的头颅,逼迫他直视着自己眼中,金眸中的温度并未因他自厌的话语而冷却,反而更加明亮,如同燃烧的恒星内核。
“值不值得信任,不是你说了算的,阿治。”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沉重的玉磐敲击在死水湖面,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违逆的铿锵力量,清晰地、不容置疑地敲打在太宰治最敏感脆弱的神经上。
这不是商榷,而是裁决。
“……那是我才能判断的!”荧的宣告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唯我独尊的自信。
她向前凑近,温热的鼻息几乎拂过太宰治冰凉的唇瓣,近得他能在她澄澈的金眸深处,清晰地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倒影——苍白、脆弱、眼尾还残存着未干的湿痕和狼狈的红晕,被自厌啃噬得千疮百孔的阴翳在那片金色强光下无所遁形。
那片金色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强势地驱逐着他试图用以笼罩自身的黑暗。
太宰治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那片深不见底的鸢色湖水中,倒映出那片纯粹而霸道的金色光芒,几乎刺得他灵魂深处都在尖叫。那光芒如此强势地宣告着她的意志——评判权在她,选择权也在她!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你,”荧的声音放低了些许,却更像淬炼后的精钢,冰冷而坚硬,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般的绝对占有,“那么,阿治你……”
她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在那精巧脆弱的下颌线上微微收紧了一分,像是打下一枚不容置疑的烙印,“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是一道旨意,是一道由她这个“选择者”下达给“被选择者”的、不容抗辩的终极旨意。霸道至极,却也带着一种扭曲的、能让人在深渊边缘溺毙的安全感。
太宰治的整个灵魂都在那双燃烧的金色眼眸和这霸道的宣言下剧烈地震颤。像冰封千年的深海被砸入了超新星的核心!冻结的冰层发出悲鸣般的碎裂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的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滚烫的岩浆——是足以焚毁灵魂的痛苦与一种近乎令他晕眩的、疯狂的喜悦交织成的致命洪流。她不是在怜悯,也不是在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他那片泥沼。她是直接闯入,用最野蛮的方式将他从那腐臭的自我囚笼中强行拖拽出来,然后宣布:你,属于我!
这份不容拒绝的蛮横与傲慢……窒息得让他无法呼吸,却又贪婪得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更多!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因强大的自信而显得几近神性的面孔,那双金眸如同锁定猎物的猛禽,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光芒牢牢吸住了他所有沉沦的感官。渴望与自毁的冲动在体内疯狂拉锯,最终那份极致的占有欲和对于这束光的贪婪战胜了自厌的惯性。
啊——多么美丽,强大,炽热的光芒。
他忽然就理解了何为飞蛾会被火焰吸引而自焚,因为无法逃离,也不愿逃离。
太宰治凝视着少女近在咫尺的金眸,那里面燃烧着的璀璨火焰,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如此自我,如此恶劣,如此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