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就随便写的。废话比较多。”
赵诺闻言果然笑了下,客套消失,调皮道:“那我就很好意思了。”
周嘉渝也笑。
图书馆很安静,偶尔有同学低声交流,他们的声音也很小。时值初秋,天气尚热,赵诺穿了一件白色的立领短袖,清汤挂面,朴实无华。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赵诺十七,周嘉渝十八,不谙世事,年轻单纯,赵诺没想到要请周嘉渝吃饭,周嘉渝也没想过趁机蹭赵诺一顿饭。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是多么好的进一步接触的机会,但他们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写作文的就老老实实写作文,拿作文的就利利索索拿作文,一点胡思乱想都没有,一点旁枝末节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静了一两秒。
然后赵诺说她要回寝室了,她的小伙伴还在图书馆外等她。
周嘉渝点点头,与她告别。等她走后,他目光落到旁边的用来占座的语文书,镀膜的封面折射太阳一道光。他以为她会上会儿自习,但她没有。
他眯了眯眼睛,将书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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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周嘉渝的手机都没离身。
他时不时都会看一下短信,看看有没有赵诺的信息进来。他想赵诺总要给他一个回复吧,依照她那种假惺惺的性格,总要给他回一个不真不假的夸赞,比如“哇你写得好好哦!”或者“感谢感谢,你写得真是太棒了!”
但遗憾的是,第一天没有,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繁忙的课业压来,周嘉渝逐渐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赵诺回寝室,手机不慎掉进了水里。那个时候手机还是电池可以卸下来的塞班智能机,进水之后赵诺强行将手机关机。等到周末带回家修理,她也完全将要假惺惺感谢周嘉渝的事情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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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渝这辈子就帮人写过一次作文,就是赵诺这次。他没写过情书。后来谈恋爱已经是大四的时候,早不流行写情书。再往后,留学遇到ABC学妹,两人在一起水到聚成,习惯了郑重的事情用邮件联系。
但周嘉渝骨子里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他看月亮能想起赵诺说的“今晚月色很美”,也会在有月亮的夜晚弹奏《月亮代表我的心》。即便是在创业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工作到半夜,在简陋的办公室抬头看见窗外的明月,也会想此刻只有“明月清风我”,期待有个人出现,对她说“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他是理科生,大学念的工科,却也有些文人的气息。他喜欢钢笔,也喜欢用钢笔写字。他对一次性用完即扔的签字笔无感,喜欢用钢笔汲取墨汁签字,喜欢钢笔金属尖磨蹭纸张发出的细微而有力的声音。他曾经买过一套尚好的信纸,但这么多年来,信纸都有些发黄了,他的钢笔还没有找到可以写信的对象。
后来他想,他这辈子也不是没写过情书。在最该写情书的时节里,他已经写过了。只是那篇文章正儿八经,是正统而八股的议论文,和情爱没有任何关系。
但不写“情爱”二字就没有谈情说爱了吗?
只是那个时候不自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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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渝知道赵诺和郭超在一起是在他大二上。
他们不在一个城市,但听校友时不时说起,郭超和赵诺上大学后在一起了。他不太相信,他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他应该第一时间知道;他觉得赵诺和郭超是一个班的,他们同班三年都没发生什么,怎么一上大学就好了,可信度不高;他还觉得,潜意识里理所当然地认为着,他和赵诺是很合得来的,于是他不愿也不想面对,赵诺有了男朋友、且男朋友还是他的好友这件事。
直到那次校友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