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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朝天,”崔芜曲指敲了敲御座扶手,“左卿不愧为朕之肱骨,深谙‘欲影正者端其表,欲下廉者先之身’的道理。”

左御史冷汗涔涔,如何听不出天子这话名为褒奖、实则警告?

刹那间,他意识到不能再阳奉阴违。天子会不会对世家下手姑且不论,但以女帝连心腹大将都能处置的杀伐决断,碾死一个小小的佥都御史,岂不是一动念的事?

是以,他不曾兜圈子,而是端正跪下,大礼参拜:“陛下放心,臣必尽快核查,给陛下一个明白交代。”

崔芜弯落眉眼。

“左卿果然深知朕意。”

左御史既在天子跟前立下军令状,自不敢拖延办事。当日下了朝,他水顾不上喝,饭也没工夫吃,带上皇城司的人直奔工部侍郎王蕴之的府邸。

这位王侍郎单论官职算不得多高,却有一个了不得的出身——琅琊王氏。

至此,天子完成漫长的铺垫,终于对世家亮出第一面屠刀。

且不论首当其冲的琅琊王氏作何感想,散朝之后,贾翊递牌求见天子,将迄今为止所得的口供呈上。

崔芜兴致缺缺地翻了两页,不出所料地看到胡昌言将一应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言称是自己利益熏心,一来二去,没抵住粮商蛊惑,私自将粮食运往北境。

如今东窗事发,追悔莫及,愿献出全部家产稍抵罪过,只求天子放家人老小一条活路。

看罢,天子笑了。

“他胡昌言是什么东西,能引得北地粮商为他所用,还跟铁勒人搭上线?”崔芜将供词往案上一拍,“耶律璟交给朕的帐簿上明明白白,贩粮获利,他胡昌言独得五成。”

“朕就纳闷了,胡氏也不是什么名门大姓,怎就能只手遮天,将上上下下打点得滴水不漏?他一人分得五成,就是上百万两银……呵呵,小蛇吞象,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这是贾翊愿意与天子议事的缘由,她从不遮遮掩掩,每句话都是辛辣直接一针见血。

与之交谈,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就像吃了撒满茱萸粉的烤肉,带劲!

“陛下所言,亦是臣下所想,”贾翊道,“但胡昌言嘴硬得很,咬死不肯供出旁人。”

“陛下曾有嘱咐,无旨意不得私下动刑。是以臣请陛下示意,是否可以用些旁的手段?”

崔芜长身而起,在殿内来回踱步。

就私心论,她很想将此人活扒下一层皮,姓胡的养尊处优多年,想来没长那么硬的骨头,强刚贾尚书的种种手段。

但她好不容易将刑狱收拾出个样子,也给刑部官员种下了“法治”的理念,要为一个姓胡的,亲手打破自己构建的蓝图吗?

崔芜长眉紧蹙。

不,姓胡的没有这个分量。要撬开他的嘴,也犯不着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像他们这样的人,做事自有规矩——他替旁人背了黑锅,旁人便要给出相应的筹码,或者保他不死,或者……保他家人平安。”

崔芜看向贾翊:“你可明白了?”

她暗示得如此分明,贾翊如何不明白?当下目光闪烁:“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贾尚书胸有成竹地告退,最迟不过三日,他将为崔芜带来希望看到的供状。

另一边,天子兜过屏风,只见秦萧独自坐在桌案前,盘中早点丝毫未动。

崔芜讶异:“不是让你先用,不必等我吗?”

秦萧未着朝服,福宁殿内常年备着他的衣物,此刻轻袍缓带,时不时逗弄着蹭腿讨食吃的猫儿,活脱脱是家常闲话。

他叹息道:“陛下尚且忙于政务,臣怎好独自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