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作罢。
户部尚书尚且如此,何况旁人?自许思谦开始,户、吏、刑三部挨个轮过,俱是账目清楚,无可挑剔。
如盖昀,内阁首辅、一人之下的尊位,还在府中搭了个竹屋。平日里放着高床软枕不睡,宁可竹篱茅舍、恬淡度日。
督察院和皇城司上门时,望着正堂干干净净的四堵墙,简直惊了——好歹是一品高官,旁的不论,家具总得摆上一套,珍贵玩物也需陈设一二吧?
不好意思,一概没有。
奉上一盏清茶,诸位随便看、随便查,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不光都察院和皇城司尴尬,宫里的天子听闻,也默默良久。
而后她转过头,对一旁啃干果啃得正欢的丁钰道:“盖卿如此自苦,朕瞧着过意不去。你说,要不要赏他点什么?”
不管用不用得着,好歹别让她落下苛待臣下的名声。
丁钰:“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崔芜:“……”
“平日里缺什么?”
崔芜:“……”
丁钰翻白眼:“什么都不知道,你赏赐个毛线?万一送过去一堆破烂,盖相又用不上,不是白堆在库房里落灰?”
崔芜服了:“那你说怎么办?”
丁钰胸有成竹:“弄点跟盖相风格相匹配,他也一定用得上的送去。”
崔芜觉得有理,于是苦苦思索,什么跟竹屋茅舍画风契合,又是盖昀一定用得上的?
一日后,来自天子的赏赐源源不断送入盖府,除了几十匹绸缎,更有猪牛羊等家畜,乃至鸡鸭兔子若干。
可想而知,当盖相清雅幽静的竹院被这些“赏赐”填满时,是怎样一副情形。清雅化为乌有,幽静也荡然无存,鸡鸭咯咯乱窜,兔子不见外地薅着草根,更有牛羊闲庭信步,时不时将花盆踹翻。
盖昀木着一张脸,不知作何反应:“陛下缘何突然赏赐臣下?”
前来送赏的潮星毕恭毕敬:“陛下听闻盖相清贫度日,心中不安。又知送些金玉华物,定为盖相不喜,遂寻了这些家畜送来。”
“陛下说,牛能耕地,羊可产奶,猪肉可食用,鸡鸭能生蛋。至于兔子,您瞧着喜欢,就多留几日,若是不喜,兔毛做成围领,兔肉烹一道麻辣迎霜兔,也是极好的。”
“陛下还说,您这竹屋好是好,就是清冷了些。给您送些活物做伴,日后晨喂鸡鸭、暮赶牛羊,热热闹闹的,方不觉得寂寞。”
盖昀拿手揉着额角:“……陛下如此体恤,臣实在感念天恩,不知如何是好。”
潮星嘻嘻一笑:“那盖相多吃几顿肉,把这些鸡鸭兔子照顾好了,就算没辜负陛下心意。”
盖昀气笑不得,将人轰了出去。
心腹重臣习惯了天子时不时天马行空的做派,家里多了几头牲畜固然头疼,倒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此时此刻,真正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