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
在这个时空,丁钰改良过的强弩绝对是头一份,虽不比踏橛箭威力奇绝,却可三箭齐发,且连击多回,颇有昔年诸葛连弩的风采。
如此,当两军遭遇时,先以轻骑出击,拖延敌军脚步,为武车部署争取时间。待得战阵成型,骑兵退至武车之后,随即扣动机括、万箭齐发,一波带走敌军的先头部队。
待得敌军受挫,阵型紊乱,步兵自武车后方杀出,与敌军白刃交锋,收割人头。与此同时,轻骑自左右两翼包抄敌阵,好似一把展开的铁钳,断绝敌军后路。
如此前后夹击、左右呼应,听上去很美好,实践起来却有一个难题:如何提前洞悉敌军动向,及时部署我军阵型?
这要多亏另一位功臣,丁钰亲手设计的千里眼。
这玩意儿构造复杂,重中之重的水晶镜片更需人手打磨,费时费力。但崔芜也好,丁钰也罢,一点没有废止的打算,宁可出人出力,也要继续铸造。
理由很简单,这玩意儿能观测数里之外的骑兵动向,亦能洞察沿途设伏的敌军,正是靠了此物相助,秦萧方能百战不殆、所向披靡。
“陛下实乃不世出之奇才,”行军途中,秦萧不止一次对颜适感慨,“大魏有此圣君,实为国朝之福。”
颜适口中“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却有点不平:这玩意儿是丁钰费心费力设计改良的,自家主帅却把功劳都算在天子头上,欺负他家镇远侯柿子软、包子面,上手好拿捏是吧?
不行,回头得跟天子说道说道,此次出征,战功怎么都得算上姓丁的一份。
这一支奇兵已经够让铁勒人糟心,万万想不到,东线居然也不太平。
崔芜一纸诏令发布,韩筠片刻不敢耽搁,从江南千里迢迢赶来北境。入得镇州大营,他亲往帅帐拜见圣驾,还没寒暄两句,就听崔芜劈头来了句:“飞卿,你说咱们玩票大的怎样?”
韩筠:“……”
知道的是九五至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山沟里冒出的山大王。
出于谨慎,他多问了一句:“陛下打算怎么玩?”
崔芜:“北境战况,你都知道了。如今铁勒兵力十有七八调往西线,反倒是老巢附近兵力空虚,成了真空地带。”
“你说,咱们现在北上,能不能打耶律璟一个措手不及?”
韩筠明白了自家陛下的打算。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明确:论资历不如延昭,论亲厚不如秦萧,论倚重不如盖昀,又不似丁钰那般作用特殊、无法取代。
如何在天子心目中排上号?
之前萧关城下的生死与共是份投名状,但还不够。
最要紧的,是让天子意识到自己这把刀比任何人都“好用”。
按照这个心路历程,倘若上位者换成只知享乐的昏君,则韩将军难免沦为蔡京、严嵩之流。
幸好,龙椅上那位是崔芜,虽然毛病不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不能做什么。
上梁把住弦,下梁总算没长太歪。
韩筠便是如此。在领会到女帝趁虚而入、径取中宫的意图后,他不曾为了取悦圣意而立刻应承,反倒谨慎评估了客观风险。
毕竟,立功的机会有的是,可若因贪一时之功而纵一国之君入险境,那便是万死难赎其罪。
他与崔芜对着铺开的舆图,连说带比划,将各种情况推演一遍。末了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看到滚烫灼热的光。
那是不加掩饰的野心与战意。
崔芜:“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