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子无恙,旁的一切好说。
“请陛下放心,”他说,“臣知道该怎么做。”
京中权贵各有耳目,很快知晓了女帝延迟回京。都是宦海多年的老狐狸,没人以为这是简单的巧合。然而女帝御下极严,想走宫中门路打探消息却是不能。
诚然,不乏有心思机敏者,将话头递到盖昀跟前。盖昀也坦荡:“口谕说得明白,陛下偶感风寒,御体违和,方才拖延归期。诸公不必着急,静候便是。”
朝堂文武互换眼色,一团和气下酝酿着看不见的暗涌。
当日午后,一辆马车停在盖府角门。贾翊穿过月洞门,只见后院比着盖昀位于原州的旧居建造,青竹猗猗、凤尾森森,一带清泉蜿蜒而过。过了竹桥便是草屋茅舍,无需冰鉴避暑,清凉之意已扑面而来。
贾翊掀起竹帘:“盖相好自在,且容下官一同躲躲清静。”
他与盖昀俱是崔芜心腹,彼此熟不拘礼,自去寻了蒲团坐下。少顷,小童端上茶盘,还是当初那位,只长大了许多,已见俊秀少年端倪。
“辅臣每每造访,昀都甚为不安,”盖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上回你用了一盘点心,不出三日,陛下屠了荀李两家。上上回你偏了半包茶叶,没两天,清河崔氏也遭了大难。”
“昀只怕,你今日登门,又有哪户人家平白惹来杀身之祸,枉费了簪缨世家百年基业。”
贾翊失笑:“盖相这话说的,倒像是下官有天大本事,能左右天子决断一般。”
“若非这些人家造孽在前,我还能逼着他们往绝路上蹚?”
盖昀摇头:“今日却是为哪般?直说吧。”
贾翊放下茶盏,目光灼灼逼人:“陛下……当真只是偶感风寒?”
盖昀与之对视片刻,淡淡一笑。
“是与不是,要紧吗?”他悠悠道,“陛下既这么说了,辅臣只当实情如此便是。”
贾翊了然,又问:“听闻陛下与盖相单独传了书信,信中所提,只有风寒?”
盖昀目光闪烁。
“自然不是,”他说,“陛下有意铺排一场大戏,投石方好问路。”
“既然辅臣问起,可有兴趣粉墨登场,为陛下助一助声势?”
贾翊勾起嘴角。
“能为天子效劳,下官荣幸之至。”
几乎同一时间,世家重臣也齐聚谢氏府邸。
“谢公以为,陛下真是得了风寒?”
宫中话术自有玄机,再重的病症也得说轻三分。听着只是“区区风寒”,有心人却忍不住猜测,也许女帝境况远比传闻中严重。
那是不是意味着……
揣测不过冒了个头,就被谢崇岚毫不犹豫地掐灭。
“当朝天子是何等人物?若然病重,早把消息瞒得水泄不通,岂会任尔等猜测?”他沉声道,“陛下故意放出御体违和的消息,焉知没有旁的谋算?”
“看看清河崔氏和荀李两家的下场,还不吸取教训?”
最早揣测的门客顿时泄气:“依谢公之见,该当如何?”
谢崇岚沉思片刻,断然道:“等。”
众人蹙眉。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谢崇岚捻须,“以不变,方能应万变。”
当偌大京城因女帝一道“延迟归京”的口谕人心惶惶时,御驾已然进驻太原府。
崔芜不欲扰民,故意选了清早刚开城门那会儿,果然不见夹道堵路的盛景。马车消消停停进了太原府衙,府中家眷跪了满地接驾。
“不知天子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芜无奈,却知这是必走的流程,不动声色道:“原是朕搅扰府上,往后日日相见,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