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取得不错的效果,但是后来,盐引成了权贵觊觎的肥肉,反而为国朝灭亡埋下祸患。
但那是明代,如今的大魏却不一样。崔芜有信心遏制贪腐,而开中法亦只是权宜之计。
“许卿以为如何?”
至此,议题被彻底带偏。许尚书早把入宫觐见的初衷丢到一边,揣着满脑子的“开中法”回户部琢磨去了。
崔芜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回头就见逐月目光灼灼地盯视自己,不由笑道:“可有悟到什么?”
逐月思忖片刻:“陛下关注民生,行事不以陈规为囿,时有出人意料之举,看似离经叛道,却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实为学生楷模。”
“但学生最佩服的,是您深谙兵法要义,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令人摸不清底细,只能被您牵着鼻子走。”
崔芜:“……”
这话是在夸她吧?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她清了清嗓子,正待详细解说“开中法”的利弊之处,忽听殿外脚步急促,却是阿绰匆匆而至,俯身拜倒。
“陛下,雁门发来六百里加急:北境蝗灾,来势汹汹!”
崔芜倏尔起身。
北境蝗灾是女帝早有预判的,她甚至为此与丁钰彻夜深谈,拟了一份《治蝗策》发往北境。
按说准备如此充分,不该有所疏漏,奈何天不遂人愿。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她将心腹重臣召入垂拱殿,背手踱步,“可是北境官员玩忽职守,没把朕的旨意当回事?”
自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官员昏聩怠惰的例子屡见不鲜,是以女帝有此一问。不过这一回,她却冤枉人家了。
说话间,阿绰呈上第二份奏疏,乃是山西布政使公孙真亲笔所书,与上一封前后脚送到,详细写明了蝗灾缘由。
“开春大旱,蝗虫成灾,却不是从咱们这儿开的头,”阿绰瞄了女帝一眼,小心翼翼道,“……是云州那边飞来的。”
崔芜:“……”
丁钰眼尖,瞟见女帝做了个唇形,依稀是要爆国骂,又被自己强咽回去。
“云州”是古名,在后世,它还有一个更为脍炙人口的名字,山西大同。
此地北扼阴山,南邻雁门,更位于长城沿线,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在这个时空,它并不在大魏的管辖范围内。
后晋无能,割让燕云十六州于铁勒,其中之一就是云州。
女帝能管控大魏境内的省市州府,但她管不了境外。
垂拱殿内一片死寂,唯见烛火颤晃,于女帝面上拖出晦暗不定的长影。
她驻足片刻,突然道:“六郎。”
丁钰心头一“咯噔”,经验告诉他,但凡崔芜正儿八经地唤他“六郎”,意味着她要搞大动作了。
“臣在。”
崔芜抬头:“朕要收回幽云十六州。”
丁钰:“没问题,但咱能先解决蝗灾吗?”
一旁的盖昀与许思谦同时干咳。
蝗虫不好对付,飞蝗比若虫更难治理。这不仅是因为飞蝗移动速度快,一昼夜就能跨越上百公里,更因大量飞蝗聚集在一起,体内会分泌一种名为“氢氰酸”的毒素,令食虫的禽鸟退避三舍。
由此可见,教育须从娃娃抓起,治虫得找若虫下手。
“这事不能拖,”崔芜断然道,“拖成飞蝗,事情就麻烦了。”
真闹成大规模蝗灾,北地一年的口粮都得打水漂,哪怕从南边紧急运粮,也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