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倒有一个人选,”他说,“营缮司员外郎,张时德。”
女帝长眉轻挑。
营缮司主工程营造,油水素来丰厚。员外郎乃是从五品,说高不高,说低却也是众多进士为之奔忙的目标。
什么样的人能占据这样一个位子?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
人到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时空,六十岁俨然是被黄土埋过后脖颈。更兼张时德其人,一无家世二无背景,能得重用,除了那一手登峰造极的木工活,更因他是女帝初出茅庐时的老班底。
“张时德,”女帝沉吟,“朕记得,他家里有个脑袋不是很清楚的儿子?”
张时德之子年过而立,搁在旁人早已娶妻生子,他却痴痴傻傻,每日只知道憨玩。
崔芜亲自把过脉,判断是幼时高烧烧坏了脑袋,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不大可能康复。有人劝张时德给儿子娶门亲,大不了多送点彩礼,日后好歹有人照顾他,却被张老汉严词拒绝。
“我儿子这样,娶媳妇不是害人吗!”他摇了摇头,“这么缺德的事,我可不干!”
幸而他如今是朝廷命官,买几个丫鬟照顾儿子总还不成问题。
“若是派他去,”女帝思忖道,“其子务必安顿妥当……或者可以命其携子上任,再从宫中调派女医跟随照顾。”
盖昀并无异议:“陛下思虑周详。”
“再就是大魏水师,也该操练起来,”这是女帝今日宣秦萧入宫的目的,论及兵事,无论如何绕不开当朝枢密使,“兄长有何看法?”
水师是大魏短板,女帝清楚,秦萧亦是心知肚明。他这阵子虽忙着神机营与火器诸事,却也没撂下这一茬,深思熟虑之下,道来自是有条不紊。
“臣以为,不妨效仿先人做法,沿江立起水寨,以南楚降将熟识水战者为统领,降卒在外,我大魏水师在内,待得操练纯熟,再沿江出海演练。”
秦萧徐徐道:“只水师干系大魏命脉,更与海贸一事密切相关,臣以为,不可不用降将,也不可单用降将,还须从京中调拨将领主持大局。”
女帝沉吟不绝:“韩筠与岑明可堪大用,只他二人另有用处,只怕分身无暇。”
秦萧:“臣向陛下保举一人,宁毅侯徐知源。”
崔芜有些讶异。
徐知源算是靖难军中的老资历,只是有延昭、狄斐等人压着,一直不显。女帝对他的印象仅止于作战勇猛、能审时度势,但论操练水师,实是没想到。
“兄长为何保举此人?”
秦萧也没藏着掖着:“臣入枢密院后,曾与此人闲聊。他虽出身北地,祖上却是从南边来的,也曾在水师服役,于水战见解比旁人丰富些。”
一旁许久没出声的兵部侍郎石浩淡笑一声:“秦侯果然知人善任,入枢密院不到半月,竟将徐侯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倒叫我等自叹弗如。”
这是当着女帝的面给秦萧上眼药,所谓“知人善任”,实是指秦萧结党营私,拉拢武将。
许思谦眼皮倏忽一跳,就要开口转圜。
只见女帝好似没听出话音,如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