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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碗筷,一瞬不瞬地盯着崔芜。

女帝面不改色:“看什么?朕脸上有东西?”

丁钰唉声叹气:“你惦记着他,他也惦记着你,非得中间传一道,有什么意思?”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心里有他,尽早说开,免得留有遗憾——如今虽比前些年太平,战事也没停歇过。万一哪天北边不安宁,他提兵北上,可是三五年见不着面。”

崔芜听得心烦:“你这么话痨,天天跟清行厮混一起,没被他嫌弃?”

丁钰炸毛:“他敢!当初他家少帅在南边没消息,他一个人躲府里哭眼抹泪,谁安慰他来着?敢嫌老子,反了天了!”

崔芜惊讶:“清行还会哭眼抹泪?别是你瞎编的,传到他耳朵里,该怪你败坏他颜小将军声誉了。”

丁钰得意:“这有什么好编的?不信你现在把他叫进宫,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崔芜心说:我把他叫进宫,宫门都该下钥了。被言官知道我为这么点小事折腾一品武侯,还不定怎么罗嗦我。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意识到方才这篇对话有多幼稚,不约而同地扶额失笑。

“你的意思我明白,”崔芜言归正传,“处置世家的事我不后悔,现在不立好规矩,往后再翻出来,指不定要做多少文章。”

“但这事与兄长无关,我不该将他牵扯进来。”

说起秦萧,崔芜也苦恼。他称病不入宫,她有心探望,又怕劳师动众扰了秦萧静养的心思。

“我应该亲自去瞧瞧,”她蹙眉道,“兄长惯会隐忍,之前一场伤病损了底子,到现在也没完全调养回来。如今又染了风寒,万一酿成症候……”

丁钰赶紧打断她:“人家好好的,平白无故咒他做什么?清行今日才去瞧过,那姓秦的好着呢,烧退了,人也有胃口,想着再养三五日,就入宫跟你请罪。”

崔芜听不得“请罪”二字,每每想起秦萧赤足跪在垂拱殿前的一幕,心肝就像被百十来只蚂蚁啃噬,酸痒痛麻攒成一股,怪不是滋味的。

“可别,”她苦恼地摁了摁额角,“什么请罪?无非是些不咸不淡的套话,人是跪着的,心里不定怎么想。”

“我听兄长说废话做什么?平日里还没听够吗。”

丁钰沉吟:“你要是想听有营养的,也不是不成。”

崔芜挑眉。

“过几日卢尚书儿子娶亲,一早给咱们发了帖子,武穆侯府也接到了,”丁钰正正经经地出起主意,“不如这么着,我和颜适把姓秦的拽过去,你呢,就当忙里偷闲凑热闹,微服去蹭杯喜酒喝。”

“两人私下里‘偶遇’,也不必论什么君臣,把话说开,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总归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他秦自寒总不好跟你个小姑娘计较吧?”

崔芜沉吟不语。

主意本身没大毛病,但卢府……

“这个卢廷义,不就是纵容他女儿要死要活,非得嫁给兄长的那个吗?”她似乎想到什么,“他也给兄长递了帖子?兄长怎么说?”

丁钰不明所以,却直觉自家陛下在筹谋什么:“原是不太想去的,但他领了组建神机营的差事,少不得与工部打交道,关系闹太僵总不是好事。”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了。”

当初女帝清洗世家,五姓七望伤亡惨重,唯独范阳卢氏因着家主明哲保身,无论是指摘女官出身还是兼并民田、侵吞国帑,都未抓到把柄,这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