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一个比一个说得露骨,就差坦白道明,你娶一个清贵尊荣的皇夫,出身风尘那档子事自能一笔勾销,日后旁人提及,只会记得你是某家妇,谁还计较为妾为婢。
这是世间男子对女子的成见,女人不配为独立个体,成婚妇人已是低人一等,未出嫁的在室女更连全乎人都不算。
如何消除出身风尘的负面影响?找一个清贵男人,通过婚姻将自己变成他的挂件,那么再无人会指摘女子来历。
因为他们眼里根本看不到她。
这就是世家想出的解决方案。
盖昀眉头越蹙越紧,正待发话,忽见女帝眼风扫来,极严厉地盯了他一眼。
这是让盖昀袖手旁观、莫要插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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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昀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李卿的意思,朕却不明白,”女帝微笑,“指摘朕什么?”
李侍郎当然不可能直说“被人知道当今天子曾是别人家逃妾,非笑掉大牙不可,朝廷亦是颜面扫地,再无威信可言”,遂义正言辞道:“陛下恕臣直言,您纵容女官行走外朝,此举实是不妥。虽您光风霁月,却难保适龄男女日日相见,心中生出遐思。”
“有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女官修身有瑕,又怎会惹出今日祸事?”
“臣以为,为正视听,陛下须以身作则,其一杜绝女官与外臣接触,其二便是早日立定皇夫,以免坊间非议……”
女帝玩味着“一个巴掌拍不响”,笑容越来越冷。
盖昀瞳孔骤缩,突然意识到这一幕为何眼熟。
当初崔氏以孝道人情逼迫女帝承认崔氏为宗室时,她虽一言不发,高居丹陛时,也是这般微微含笑。
一双眸子里的光亮得骇人,也冷得怕人。
刹那间,盖昀冷汗下来了,然而这时开口已经来不及,只见女帝缓缓起身。
“坊间非议,议的是什么?以身作则,则的又是什么?”她悠悠道,“李卿不敢说,朕便替你说了,不就是朕曾委身风尘,后又被江东孙氏强抢回府、逼纳为妾那档破事,是也不是?”
自古上位者最忌讳昔年污点,谁也不曾想女帝就这般直截了当地捅破窗户纸。那一刻李侍郎愣在原地,打好的腹稿全没了用武之地。
怎会这样?不应该啊。
她不应该是遮遮掩掩,窘迫难当,唯恐被人知晓不堪来历?
世家叫板皇权,拿捏的就是上位者爱惜名誉,不愿昔年污点为人知晓。
可若女帝不在乎呢?
谢崇岚远比李侍郎敏锐,想到某种近乎可怕的可能性,脸色终于变了。
“李卿方才有句话,朕听着很有意思,”女帝噙着笑意,“一个巴掌拍不响?”
“朕给李卿讲个故事吧。”
她背手身后,慢悠悠地踱到近前:“乱世之中,贫苦人家活不下去,将收养的女孩卖去了青楼。那女孩忍辱负重、做小伏低,只等机会成熟,从楚馆出逃。”
“她成功了,逃出龙潭。却又没成功,途中撞见节度使之子,被强掳回府,又入了虎穴。”
“节度使之子看中她美貌,她屡屡出逃,又屡屡被抓回。到最后,板子挨了,清白失了,肉身被凌辱,尊严被践踏。”
女帝一步一步走到李侍郎面前,直逼他双眼:“李卿,你告诉朕,这是谁之过?”
李侍郎如何听不出,女帝口中的“女孩”正是她自己?以他的心胸,自是以为种种苦难皆是女子之过,若她入节度使府能安分守己、卑事主母,也算得了不错的归宿。
可她偏偏不肯,拼死出逃,于中原腹地掀起滔天风波,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