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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知晓崔芜秉性,却不敢拿皇权来赌,原想着收复燕云,积累了足够的筹码,再挑破这层窗户纸。

然而眼下……

秦萧回头望去,只听脚步匆匆,殷钊举着一把撑开的油纸伞从后赶上。

“清早还是晴天,没曾想这会儿下雨了,”他对秦萧极恭敬,“雨天路滑,卑职送秦侯去枢密院。”

他是殿前司指挥使,崔芜最信任的心腹,如今亲自举伞引路,只能是女帝吩咐。

秦萧很客气:“有劳殷指挥使。”

女帝待武穆侯实在没话说,不仅把枢密使的位子留给他,更于年初调颜适入院,目的自是让颜小侯爷摸清院内人事关系,为自家主帅铺路。

秦萧赶到枢密院时,颜适已经候在檐下,见状快步迎上:“少帅……”

秦萧淡淡横了他一眼。

颜适会意,改口道:“使相。”

这个称呼略显怪异,盖因秦萧的官职是“枢密使”,加封“同平章事”——在前朝,唯有加上这个头衔,方有资格入政事堂拜相。

本朝不设相,秦萧这个“同平章事”虽不像盖昀那般入阁称“辅”,权柄却是从宰相手里分出的,称一声“使相”实至名归(1)。

枢密院共十二房,自枢密使之下,尚有二把手枢密副使、管宣旨的都承旨、纠正各房事务的详检官,另有计议官、编修官等(2),众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如今主官上任,免不了各自拜见,又将手头之事梳理汇总,逐一禀明。

秦萧有了女帝亲自打的“小抄”,对各人职务已有了解,此时一一对照,更觉清晰分明。

少顷,轮到支差房主事上前回话,这一房管的是调发军队,江南各路吏卒调配,迁补殿侍,选亲事官。他的简报却很有意思,主职一字不谈,反倒是无关紧要的琐碎杂务说了许多,换个不知情的,指不定就绕进去,听了半晌也摸不清门道。

这是存心刁难,颜适眼睛一瞪,待要开口,却见秦萧竖起手掌。

他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秦萧将“小抄”翻过一页,果不其然,这位主事出身范阳卢氏。

既是世家,又与他有过节,新仇旧怨攒一块了

“旁的不必多说,”秦萧神色淡淡地打断他,“本侯只问你,江南并入大魏治下,各地吏卒如何安排?年初铁勒南下打谷草,军队调配记录拿来与我瞧瞧。”

那人不想秦萧竟对本房职权了如指掌,哽了片刻方赔笑道:“这……簿册杂乱,一时怕是寻不到。左右侯爷今日头一回点卯,不妨先瞧瞧旁的,等下官寻到了,再给您送去?”

他对秦萧的称呼是“侯爷”而非“使相”,心机可见一斑。

秦萧笑了。

“若是陛下要看簿册,你也这般推三阻四?”他语气温和,言辞却极锋锐,“清行,昔年陛下拿下合水,向当地豪强索要账簿未果,是如何处置的?”

颜适在秦萧身边长大,如何不清楚自家主帅心思?当即冷笑一声:“陛下屠了合水县衙,家产抄没,充作过往三年赋税,空出的位子一律从凤翔调派填补。”

那人脸色狠狠一白。

秦萧接了颜适递来的茶水,低头吹着热气:“你是现在回去将簿册送来,还是要秦某禀明圣上,按规矩办事?”

若是换做旁人,这支差房主事未必会屈从威胁,他身后是“五姓七望”之一的范阳卢氏,没有确凿把柄,岂是随意能动?

然而眼前人是武穆侯,遥想几个月前,清河崔氏因何覆灭?明面上的缘由是欺君罔上,戕害天子考妣,可有心人谁不知晓,这理由只有一半真,剩下的一半,却是崔氏子弟得罪了武穆侯,甚至说出“拿捏秦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