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想做的,让杯子越来越多,如此不必过分压榨百姓,朝廷所得亦能倍于前朝。”
秦萧思忖着这话:“陛下打算如何做?”
“恢复生产,发展经济。垦荒是为吸纳无主流民,建厂亦然,”崔芜说,“但光是这样还不够,须得让银钱流动起来。”
“中原的容纳能力终是有限,所以我想开辟海商,借海外之财以肥中原,如此方能以钱生钱,将这块饼越做越大。”
这是秦萧从未听过的论调,一时倒忘了之前种种古怪词汇:“愿闻其详。”
女帝的“社会经济讲座”开了足足两个时辰,她主讲,丁钰补充,听讲的只有一个武穆侯。期间夜幕降临,初云摆上晚食,秦萧仍意犹未尽:“当真可以发行纸币,取代铜钱和银两?如此一来,岂不是钱币源源不断,取之无穷?”
崔芜原本是在勾画“银庄”前景,纸币只是顺带一提。见秦萧甚是在意,为防万一,提前普及货币常识。
“纸币不能滥发,数量须得与国库中的真金白银数量相当,兄长可知为何?”
秦萧摇头。
崔芜笑了笑,拈起盘中干果,在案上摆了一排:“兄长须知,纸币不能当饭吃。钱之所以值钱,是因为可以购买货物、充实家用。”
“之前以铜钱银两充当货币时,因为开采不易,数量有限,恰好市场中流动的货物亦有限,两者数量达成平衡。”
她又摸出一把铜钱,跟干果一一对应。
“假设原本一枚铜钱可买一颗果子,印发纸币的君王与兄长所想一样,认为多多益善,发行了双倍于铜钱的纸币。但可以购买的果子就这么多,兄长以为,会发生什么?”
秦萧只是没有后世的经济学理论指导,并非没有常识,稍微细想就倒抽一口凉气:“原本一枚铜钱可以购买的果子,须得两张纸币才能买下?”
“正是如此,”崔芜点头,“看似交易方便,实则无形中抬高了物价。若是朝廷再缺德一些,以等面额的纸币代替铜板,看似公道,其实是削弱了百姓的购买力,那么多余的购买力去了哪?”
“自然是被朝廷揣进腰包,这便是变着法的盘剥了。”
“购买力”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名词,但不妨碍秦萧听懂了。
他垂眸不语,若有所悟。
这时,初云入殿来请,崔芜唯恐秦萧想得太深钻了牛角尖,笑着摁住他:“兄长记着就行,不必太过深究,先用饭吧——最后一次,就当给兄长饯行了。”
秦萧回过神,失笑:“臣不过是搬回侯府,陛下想见,传口谕便是,怎就成饯行了?”
崔芜想想也是,笑着拍了拍额头。
因着秦萧即将迁出,晚食备的都是他爱吃的:樱桃肉,炙羊肉,玫瑰酱烤鸡,菠菜煨豆腐,熘鲜蘑,煨三笋,还有一道羊杂汤。(2)
说不上多金贵,但每一样都鲜美可口。
崔芜胃口不大,却格外喜欢看秦萧用饭。此人姿态优雅斯文,速度可着实不慢,一眨眼横扫了半桌子菜。
她抿唇偷笑,惹来秦萧诧异注视:“陛下笑什么?”
崔芜:“想知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