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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故作淡然,秦萧越想知道:“秦某愿闻其详。”

崔芜见瞒不过他,从袖里抽出一张文卷抛给他。秦萧接过,先仔细瞧了文卷纸张,不由道:“这不是昨日贡试的答卷?”

第230章

新朝头一回春闱, 本该安排在二月,奈何前朝贡院年久失修,禁不住二月里的倒春寒, 生生被积雪压塌了。

待得三月,江南战事吃紧, 六部皆成了连轴转——户部忙着调配粮饷,工部忙着研造军械,礼部也没闲着, 檄文一通接一通地发, 大有“打不死你,也用唾沫淹死你”的势头。

等到四月,南楚归降,可忙的事更多了。如何分封降臣,如何安置宗室,都需礼部过问, 期间还要见缝插针主持贡试, 自谢尚书往下,几个官员连轴转, 累得白头发生了一大把。

一拖再拖, 本该三月了事的殿试,生生拖到五月初。

春闱延后是秦萧知道的,却不解按部就班的事宜,怎会牵动女帝心绪。待得读完贡试答卷,他明白了。

新朝第一年科举,试题是礼部所拟,女帝过目,中规中矩, 无可指摘。

这份答卷却是另辟蹊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通篇引经据典,从上古春秋到前朝旧事,竟是将女主临朝的种种弊病数了个遍。

其中一句“自古乾坤有序,阴阳有道,若尊卑逆转、牝鸡司晨,必招祸国事”,简直跟指着女帝鼻子骂娘无甚区别。

崔芜能若无其事到现在,已是定力十足,城府不浅。

纵然是秦萧,通篇看完也微变了脸色,眼底戾气骤现:“狂妄竖子,怎敢在天子面前胡言乱语?”

崔芜也气恼,毕竟她才是被骂的那个。但秦萧素来老成,却为她的事动怒至此,她反而淡定了。

多年征伐,能让她失去理智的人或事,也着实不多。

“也正常,”她握住秦萧的手,将攥紧的手指掰开,顺势在宽厚的虎口处占了些许便宜,“前朝女帝上位,同样没少挨骂,可见人性如此。见了看不顺眼又无力改变的,总要过过嘴瘾。”

“此人不过是将心里话宣泄纸上,在兄长看不到、听不见的地方,旁人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兄长气得过来吗?”

秦萧稳住心神:“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崔芜晃了晃文卷:“那就要看写出这份好文章的士子是有感而发,还是受命于人。”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猜,这姓洛的士子多半无甚背景,此番不知被谁人挑唆,当枪使了。”

秦萧饶有兴味:“陛下如何得知?”

崔芜笑眯眯地:“兄长想知道?”

秦萧点头。

崔芜:“就不告诉你。”

秦萧:“……”

女帝记吃不记打,被武穆侯收拾过那么多回,依然没吸取教训,被掐住腮帮左摇右晃,只能连连讨饶。

但她有件事没说错,这位敢于在贡试考场上挑战皇权威严的士子确实无身家、无背景——但凡有些来历的,都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万万不敢将刀递到女帝手中。

士子姓洛,名明德,名字起的中正,为人也刚直不阿。这世间多少看不惯女子主政的须眉男儿,却大多明哲保身,不敢宣之于口,唯他一个将满腔不忿倾诉纸上。

当然,这也多亏前一日,几个同年喝酒闲谈。兴许是被烈酒烧红头脑,也可能是同年话里话外的撺掇点燃了心中不满,总之他脑袋一热,在贡试考场上干出这么一桩前无古人、后……有没有来者另说的壮举。

当时满腔意气自诩不平,待得时过境迁,滚烫的脑袋冷静下来,他开始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