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莫须有的“血脉压制”依然存在,以至于李继文一听到崔芜名字, 就忍不住打哆嗦。
或许是因为人在屋檐下,往后的日子好不好过, 全看崔芜心情。
也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那顿打太过刻骨铭心,忘不掉。
原本,李继文保持着这份敬畏之心, 老老实实蜷缩在崔芜羽翼下, 也能混个不错的前程。纵然崔芜不会如奶娘期望的那样赐封王侯,保他一世富贵平安总是不难。
然而李继文不甘心。
他毕竟是先歧王的嫡亲血脉,父辈的权力欲望流淌在血骨中,当少年逐渐长成,这份野望也被唤醒,就像一头狼崽, 蠢蠢欲动地伸出爪牙。
但他没有施展的余地, 因为这天下已是另一头猛兽的囊中物,而狼王从不允许旁人觊觎自己的权柄。
李继文到底不是当年那个愚蠢的熊孩子, 他很清楚从狼王口中夺食是什么后果, 一直以来用最谦卑的姿态隐忍,几乎认命了。
可就在这时,有人找上他,那些蛊惑的字句勾勒出一幅美妙又危险的图景。十来岁的少年身陷其中,看到自己头戴冠冕、高居丹陛的模样。
就像溅落枯草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压制多年的权欲。
他接受了有心人抛出的诱饵,写下密信交由传话的宫女带给迟暮归——他以为宫女是迟暮归买通的,却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第三方势力的影子。
世家。
古有五姓七望, 虽说前朝叛乱,攻破上都,一把火将这几户屠了个干净,但枝繁叶茂之家,总能寻出几门远房亲戚。
自晋帝登基以来,为着收拢人心,待世家极尽宽和,朝中要员尽出于此,大有魏晋之风重现于世的兆头。可惜他命不好,先有外虏破都,后有崔芜崛起,大好的北地基业,到头来成了为他人作嫁。
众世家本以为崔芜一个女子,再难缠也比不过晋帝。谁知她入主京城后,竟是将世家大族晾在一旁,他们几番示好,她都不屑一顾。如此,世家自然要另作打算,崔芜麾下将领成了首选目标。
好比迟暮归,他新娶的妻子是陇西李氏的女儿——严格说来其实是李氏旁支,真正的嫡系早随着当年那把大火埋葬在深渊中。
世家、武将与李继文连成一条线,可操纵的余地就大了。按照原本的计划,秦萧被俘、雁门陷落,外族长驱直入,崔芜势必要调京中精锐北上驰援。如此,京中驻防空虚,正方便他们动手脚。
却不想盖昀反应如此之快,直接召了迟暮归回京,将其缉拿下狱。又把李继文软禁宫中,之前种种谋算,尽皆打了水漂。
崔芜早在回京途中从盖昀口中问明详细经过,她不在乎李继文的背叛——本就是挂名姐弟,既无血脉亲缘又无相处情分,李继文为自己打算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选错方式,触了崔芜逆鳞,也惹来了北竞王的雷霆之怒。
“为你一家野心,要拿我中原河山与秦帅性命去填,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彼时,李继文颤巍巍跪在下首,面孔对着金砖地,只恨不能匍匐进尘埃。曾经的野心权欲早被当头而落的雷霆之火焚烧干净,他流了满后背冷汗,所求只剩保住性命。
“是弟弟糊涂!是弟弟糊涂!”他膝行两步,想去拽崔芜袍角,“求姐姐……看在咱们的姐弟情面上,饶我这一回吧。”
崔芜后退两步,没让他碰着,心头毒火煎熬,恨不能将这小子千刀万剐。
她差点就这么做了,却被盖昀拦下。
“李继文已无威胁,他与殿下